第219章痴人痴梦（下）

第219章痴人痴梦（下）  森卡眼里闪着难言的沉痛与怜惜，喉头像是哽了什么东西般，塞得他说不出话来。

伊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表情有些痴呆，喃喃地说道：“他恨我，他恨我，嘉南，嘉南，嘉南恨我……”

森卡见伊荃神色异常，又惊又忧，忙握紧了伊荃的手，忧道：“伊荃，你不要再想下去了，不再这样折磨你自己。”

对森卡的声音视若罔闻，伊荃仍在痴痴傻傻地重复：“我对不起嘉南，我对不起嘉南……”

心中剧痛，再也忍受不住，痛苦地惊呼一声晕了过去。

……

天阴沉沉的，秋风飒飒，吹落了几片早枯的树叶。

德浩菲城。

这是个安静的院落，院子里种着许多花与草，还有几株枝繁叶茂的树。只是在这秋风萧瑟的时节，风吹着满院的落叶纷纷扬扬，给这寂静的小屋添了几分冷清凄凉。

已扫了三次了，淡梅叹了口气，这个时节的落叶未免太多了些，扫了又落，落了再扫，总也扫不净。她望了一眼那间小屋，见有两个人缓缓走出，她也不再扫了，拿着扫帚自去了。

今天的气色好了些了，伊荃出了门，望了一眼庭中的落叶，微微叹了口气。

秋天了。

“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伊荃喃喃地念着，眼里有片刻的失神。

人岂不是与这落叶一样，迟早都会有渐渐变衰的那一天？草木衰败后静静地随风而落下，孤孤寂寂，了却了生活，未尝不是件好事。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若人能无情，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不必承受这死离死别的痛苦，不会欢喜，不必伤心，平平淡淡，安安静静，也就是一生了。

森卡见伊荃神色游离，知道她又是在感伤了，叹道：“去走一走吧。”

伊荃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自那天以后，伊荃就不愿再住在火族王宫了，森卡就将她带了出来，安置在德浩菲城的一个小院落里，并让亲信席加拉和淡梅两人一起照顾伊荃。

伊荃走得有些慢，苍白的脸上，往日的美丽已消损了不少，留下的只是憔悴再憔悴。

森卡脸色凝重，强自压下心中的难受，在伊荃身边微笑道：“你离开了之后，母后和罗莎丽娜都记挂着你呢。”

伊荃牵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声音很轻：“是吗？”

森卡笑道：“宫里少了个大美人，个个都想跟着你搬出来，只不过王宫规矩严，他们搬不出来罢了。”

伊荃又笑了笑，随着森卡走到了院中的一株大树之下。

有一片枯黄的树叶轻飘飘的落下，在伊荃面前飘扬如舞。

伊荃伸手，那片树叶飘转几下，静静地落在了伊荃的掌心。

树叶落了，这片树叶想必已死了，它明明不想落下来的……

伊荃心里有些难受，缓缓收掌，轻轻握住这片轻薄脆弱的枯叶。

森卡忽然叹了口气。

“伊荃。”这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声音有些干涩，带着些悲痛，带着些期待，还有些坚定。

伊荃身子晃了一晃，森卡忙伸手扶住了她。

是幻觉？

不是幻觉。因为那声音又在他们后面响了起来：“伊荃。”

伊荃和森卡传过身来。

秋风阵阵，飞舞的落叶中，一个黑色身影定定地站在院中，他的神色有也憔悴，脸色带了些苍白，有些凌乱的头发被人吹得向后飘飞，带着褶皱的衣裳也在猎猎响着，数日不见，他，他竟已如此模样了，可那眼睛却十分有神，带着一丝不可动摇的坚定，牢牢地凝望着这边的伊荃。

心又开始抽痛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来……

嘉南，你为什么还要来……

没有人说话，风声，树叶的摩擦声，混杂在一起，就像一支哀怨的曲子，一片哀伤的低泣。

不知又过了多久，亚嘉南骑痴望着伊荃，说道：“我来带你走。”

伊荃眼睛又疼痛起来，心里且喜且悲，她闭了闭眼，声音冷了下来：“我不会跟你走，我说过，我们已各不相干了。”

亚嘉南骑望着伊荃，声音有些霸道，有些固执：“就算你不愿意，我也一定要带你走。”

伊荃心里一颤，一股暖流打心底淌过，迎着亚嘉南骑灼灼的目光，伊荃心里竟有种冲动，真想就些随着他去，哪怕明天就死，她也愿意。

可是不能这样……

伊荃背过身，声音无情而决绝：“我不会跟你走。”

亚嘉南骑走了上来。

秋风里，红光乍现，一柄鲜红如血的剑已横了来，拦住了亚嘉南骑的去路。

“亚嘉南骑，除非伊荃愿意跟你走，否则，你带不走她。”森卡举着剑，说道。

亚嘉南骑看了一眼森卡那柄艳红如血的剑，然后拔剑。

银色的剑，亮丽如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