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爱与恨

第210章爱与恨  红菱一怔，忍不住问道：“你说什么？”

伊荃道：“嘉南说，他一直都很喜欢你，那是战争年代，你虽然是精灵，可是却那样单纯，嘉南不想让你跟着他染满鲜血。正因为喜欢你，他才应该让你自由。”

红菱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我会相信这样的话吗？他是在嫌弃我，因为那时的我，实力太弱，他是害怕我拖他后腿，才毫不留情地抛弃我。”

伊荃摇了摇头，解释道：“不是的。你是强是弱，他根本就不在乎。”

“怎么可能不在乎！”红菱有些激动，声音几乎是喊出来的，“正因为是战争年代，他要强大的力量，像我这样弱小的契约灵兽，他就会抛弃。”

伊荃道：“你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何况后来，他也不曾再有过契约灵兽。他是怎样的人，你心里很明白，是不是？他只是想用他的方法保护你。”

红菱的眼睛闪过一丝凌厉，冷冷一笑，道：“保护我？笑话！我们沙原一族，原是为了战斗而存在。我既然与他定了契约，愿意将灵力交给他，成为他的契约灵兽，那么在我的心中，只想成为他的武器，想用尽自己的力量保护他，想用尽自己的力量成就他的理想，想成为他重要的存在。可是他呢？竟然毫不留情地用他的剑斩断我们之间的联系，硬生生地解除了我们的契约，让我连成为他的武器的机会都没有，我恨他！”

伊荃心下恻然，红菱的心思，伊荃或许能理解，或许不能理解，可是红菱的那份牵念，伊荃是明白的，就如她舍不得死去，只为了害怕嘉南日后会孤单寂寞，毕竟活着的人总是痛苦的。

伊荃叹道：“他从来都没有将你当成他的武器。”

红菱霍然转头，瞪着伊荃，眼里闪过一丝愤恨。

伊荃又补充道：“他将你当成朋友，当成妹妹，当成生命中，重要的人。他想保护你的心思，就正如你想保护他一样。他是害怕你受到伤害，才如此做的。”

红菱一怔，神色动容，眼波似有什么在流动，闪闪烁烁。

伊荃声音温和：“其实，你一直都明白的，是不是？”

红菱转过身，不去瞧她，红色的衣裳在幽幽蓝蓝的海水中耀眼而亮丽。

伊荃继续说道：“我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他在四处漂泊，只为了寻找一个看上去很傻的答案。他曾经问过我‘你觉得一个生命的开始与终结，都是在为了什么而存在，又为了什么而结束，如果一切都会消失，那为什么要有开始？’。”

红菱回头定定地看着伊荃，脸色变得有些复杂。

伊荃抬头，朝红菱浅浅一笑，叹道：“我虽不知道他曾经经历了什么，可是我想，他的内心一直在受着煎熬，找不到存在的意义，从而流浪天涯，带着一颗空虚的心，漫无目的地走着。孤独也好，寂寞也罢，只是一个人默默地承受这份内心的痛苦。我想，他是不想让你感受这份痛苦，或者是早已料到那份悲哀，想让你离开，远离这无情的挣扎。”

红菱说不出话来，眼里似有什么东西在闪烁着。

伊荃脸上流过一丝伤感，道：“后来我缠着他，迫得他没有办法，带着我一起流浪。见到那样的他，我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我要永远陪着他，成为他的安慰，不让他孤单，不让他寂寞，我想让他知道，即使这个世界再是空寂，我也会一直陪着他，让他的心有一个归处，让他不再连着心一起漫无目的流浪。”

眼睛有些微微的酸痛，一滴泪水至伊荃眼里滑了出来，只听她又说道：“可是你知道，我已没有多少时间了。我不想死，如果我走了，嘉南又会独自一个人，带着失去我的悲伤继续流浪着。我放心不下嘉南，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如果我真是死了，该怎么办？直至听了你和嘉南的故事，我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红菱的眼睛已有些红了，她强自让自己冷下来，问道：“怎么？”

伊荃抬头，眼睛里充满了期待与恳求，道：“你可以代替我的位置，一直陪着他，是不是？你代替我，成为他的安慰，是不是？你会成为他心灵的归处，是不是？”

红菱目光闪动，冷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恨不得他死，他越痛苦，我就越开心。”

“没有关系，只要你能陪着他，便好。”伊荃温和地说着，然后伸手贴在自己的心脏的位置，感受着自己一下一下的心跳，微微笑道，“只要他的这里没有空，我就放心了。”

红菱背过身后，不再看伊荃。伊荃知道她外冷心热，对嘉南又有一份割舍不下的感情，微微笑了，说道：“我会趁嘉南没有醒来之前，离开这里。如果嘉南醒来后问起我来，你……你就告诉他，我走了，不要记挂我，好好活着。”

泪水消然而落，心里疼痛得喘不过气来。

红菱沉默着。

伊荃也不再说话，只是一两声水声，偶然传入耳里，显得这安静的房间更加凄冷。

“亚嘉南骑哥哥遇到你，真是他的福气。”静默了好一会儿，红菱才缓缓说道，然后缓缓离开了这间房间，红色的鱼尾清冷地摆动着。

伊荃会心地一笑，也不去理会脸上如珍珠般坠落的泪珠，心里在想着，红菱竟然愿意叫亚嘉南骑为“亚嘉南骑哥哥”了，想必她是答应了吧。

那么，再去看一眼嘉南，就走吧，找个安静的地方，渡过剩下的五十多天。

又休息了一日，伊荃便能下床了。

亚嘉南骑受伤很重，此时仍然昏迷不醒。

伊荃去了亚嘉南骑的房间找他。他的伤口已被包扎好了，只是脸色苍白，双眼闭着，大概要过好一段时间才能好吧。红菱嘴里虽说恨死了亚嘉南骑，可是待他还是极好的，红菱的之所以会那般憔悴，只是因为她几乎用尽了自己的灵力去救治亚嘉南骑，她曾经是他的契约灵兽，她的灵力与亚嘉南骑的灵力是相同的，也只有她能救活亚嘉南骑。

白色轻纱帐静静垂着，幽蓝色的海底，不时响起几声水流的声音。伊荃坐着床沿，侧着头久久地凝视着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伊荃温柔地说道：“嘉南，我走了。我……不能继续陪着你了。”

心又酸痛起来，伊荃强自忍着心里的疼痛，微微一笑，泪水再也忍不住滴落，正好落在了亚嘉南骑的脸上。伊荃瞧见那滴泪水时，伸手将那泪水擦去，又默默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终于轻轻地说道：“保重。”

忍住心中的不舍，伊荃起身，忍不住回头看了亚嘉南骑最后一眼，他仍是睡着，眉头微蹙。

不能再看下去了，不然……她就走不了了。伊荃闭了闭眼，毅然转身离去。

红菱那日为亚嘉南骑治伤而灵力耗损得厉害，帕斯也被贝利夫打成重伤。

伊荃对红菱说她要离开，红菱瞧了伊荃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这里是海底，伊荃自然不可能自己离开。帕斯的伤好得很快，去送伊荃回陆地是没有问题的，于是红菱便命帕斯送伊荃回陆地。

出了宫殿，伊荃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幽蓝色的海水里，宫殿光辉灿烂，虽然富丽，却总有些难言的寂寥。

伊荃叹了口气，回过头来，随着帕斯离去。

来时内心惴惴，去时满怀离愁。

如今帕斯客气了许多，不再提着伊荃的后领，而是背着伊荃游离这里。

还未到岸，一个高大的身影截住了他们的去路，那人浮在水中，双手抱在胸前，嘴角带着一抹嘲笑。

帕斯脸色变了，不得已而停住，凝目一看，正是贝利夫。

“哟，帕斯，你背着这个人上哪里去？”贝利夫瞟了伊荃一眼，笑道。

帕斯道：“贝利夫殿下，小公主吩咐我将伊荃小姐送回，请您不要为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