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风之痕(上)
第117章风之痕(上)
织羽的脸色微微变了,似既震惊于伊荃会忽然问起“风之痕”,又惧怕于这三个字。 伊荃也没有逼问,只是静静地看着织羽。
窗子是开着的,晚风轻轻吹入这间小屋子,桌上的烛火随着风跳跃着,愈加将这屋子照得忽明忽暗。
过了好一会儿,织羽的说道:“我不知道什么是‘风之痕’。”
声音明显冷了下来。
显然织羽不想提起这三个字,如果是以前,伊荃一定不会强迫织羽说。可是现在伊荃却很想知道什么是‘风之痕’。即使织羽不想说,伊荃还是会追问下去。
“风散落在人间,沉寂于尘世,风之痕承载的意志延绵亘古,任千年与万年的消散的尘埃……”伊荃开始慢慢地念着,一字一字都十分地清晰。而每当伊荃说出一个字时,织羽的脸色就沉重一分。亚嘉南骑有些惊讶地瞧向伊荃,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句话是希里所著的《风之痕》里所写的一句话,当初他只给伊荃念过一遍,没有想到过了这么久,她竟然还能一字不漏地念了出来。
“风之痕敛聚之时,沉寂的风将苏醒,再一次吹遍大地……”
“不要再说了!”织羽忽然大声止住伊荃的声音,神情有些激动,霍然站起身来,对伊荃问道,“你是从哪里听到这句话的?!”
伊荃看着她回答道:“现在的火族天羽城城主希里告诉我的。”
“什么?!”织羽瞪大了眼睛,目光里似有不敢相信之意,“希里?天羽城的城主希里?!”
伊荃点了点头。
织羽一惊,呆呆地看了伊荃好半晌,才问道:“你是风族人?”
伊荃又摇了摇头。
织羽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忽又转过头看向一直静静地坐在一旁的亚嘉南骑,眼睛似有询问之意。
伊荃叹了口气,心里自然明白她的怀疑,于是伊荃又道:“嘉南大概是风族人,大概不是风族人,这事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嘉南也想知道什么是‘风之痕’。”
织羽不语,缓缓坐回自己的位置,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向伊荃,道:“我明白了。你们都不是风族人,你们只是无意中从希里那里听说了‘风之痕’,却不知道‘风之痕’倒底是什么。”
说到这里,她又自嘲似地笑了,也不再去看伊荃或亚嘉南骑,低着头看着桌上柔弱的烛火,脸上似有悲伤之色。
她不说话,伊荃也不发言,那一向冷漠少言的亚嘉南骑更是不会说话了。
人的声音一旦寂静下去,夏夜的蛙叫与虫鸣便会格外地响亮起来,衬得这深夜更加地幽静,也将这小小的房间抛入几分凝重。
伊荃看向织羽,惊见几滴晶莹的水珠至织羽的脸上落了下来。伊荃心下不忍,正想说些什么话来宽慰她时,织羽忽然抬起了头,一双含泪的目光凝聚在亚嘉南骑的脸上,低柔地声音里牵着浓浓的伤感。
“先生,您……您也想知道‘风之痕’吗?”
她是在问亚嘉南骑。
亚嘉南骑看着她,脸上仍然带着那一贯的淡然,可话里显然带着关切之意:“我可以不必说。”
织羽凝视了他很久,最后低下头来,颤声道:“先生,您无论问织羽什么事情,织羽都会告诉您。织羽只是半个风族人,织羽虽然不信仰‘风之痕’,也不喜欢‘风之痕’。可织羽身上毕竟流着一半的风族人血统,织羽还是不能将‘风之痕’的事情告诉先生,织羽可以不信仰它,可是绝不能不守护它。”
“因为‘风之痕’是所有风族人的希望,也是我妈妈的倾尽一生想要守护的东西。”织羽缓缓说着,脸上的泪水一滴一滴地从她的脸颊上滚落下来。
虽然讨厌“风之痕”,可是当“风之痕”将有危险时,织羽还是要守护它。看来“风之痕”的信念在风族人的心目,终究是十分重要的,织羽尚且如此,何况是那些风族人。
伊荃忽然觉得,这是一种十分可怕的力量。她又想到了希里在书中所说的“风之痕敛聚之时,沉寂的风将苏醒,再一次吹遍大地……”
这样看来,风吹遍大地,这是不无可能的。伊荃不由地打了个寒噤。
织羽大概是不准备将“风之痕”的秘密告诉伊荃了,伊荃倒也并不觉得可惜,只要事实存在,终会有被人发现的那一天。
只是织羽那盈盈楚楚的可怜模样,伊荃的心里流过一丝怜惜之意来。也许对织羽而言,最大的安慰便是嘉南了,伊荃这样想着,便坐座位上站了起来,望了一眼亚嘉南骑和织羽,叹道:“嘉南,你安慰一下织羽吧,我……已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了。”
伊荃的这句话倒是让织羽惊讶起来,亚嘉南骑倒也不觉得什么,只是习惯性地站起身来,对伊荃说道:“我送你。”
伊荃心里一酸,摇了摇头,道:“不必是,我房间离这儿很近的。”
“先生也去休息吧。”织羽忽然也站起身来,擦净了脸上的泪水,勉强微笑着对他们说道,“谢谢,织羽不会有事的。”
第二天继续赶路,因为伊荃身子弱的关系,也因为织羽和伊荃两个漂亮女子在路上多有不便,所以他们还是在村子里找了一辆旧马车,伊荃和织羽坐在马车里,而亚嘉南骑坐在车厢前赶着车。
经过的这次的事情后,你大概都会觉得伊荃和织羽的关系已大大改善了吧!其实不然,织羽的心情比伊荃想像中的恢复得快。鉴于亚嘉南骑的再一次英雄救美,织羽对亚嘉南骑更加温柔体贴了,不时还对伊荃露出得意的笑容,气得伊荃牙痒痒。
“我走了后,先生又来找我,当我对卡桑德拉说先生是我未来的丈夫时,先生也没有辩解,看来先生对我不是没有情义的。”
私下里,织羽总会得意地这样对伊荃说,声音里完全没有了那天的凄苦无助。
织羽称呼亚嘉南骑总是习惯叫他先生,其实在灵间,“先生”是常常对男子的尊称,就如在古代中国时习惯于尊称男子为“公子”一般。
织羽越是这样说,伊荃越觉得当初亚嘉南骑是有意不去解释的,于是这一路上,又不知道闹了多少小矛盾。好在织羽的家并不是很远,走了大约三四天便到土族领域里一座叫望城的比较大的城市,这城市虽然不比天羽城和梅若城繁华,但也人流颇多。
到达织羽家时,已是日暮时分了,赶了一整天的路,马与人都已有些累了,织羽坐在外面与亚嘉南骑齐赶着车,理由是——织羽的家,当然是由她来指路。于是她与亚嘉南骑一齐指挥着马,而将伊荃留在马车里,伊荃心里有醋意已将身上的赶路的疲劳压了下去。
“我的家就在这里了!”马车随着织羽兴奋的声音停下来时,伊荃有些疲劳地伸手掀起车帘,一座雄伟壮观的大城堡式建筑映入了伊荃的眼帘里,又高又大的铁栅门,栅门里绿意正浓的树木,还可以看见那树叶间的雪白色墙壁,乍一看去十分地华丽而壮美。
织羽的家……真是好大啊!
一看到熟悉而又亲切的家,织羽便兴奋起来,纵身一跃便下了马车,小鸟般地向那铁栅门跑去,一面跑一面兴奋地朝那栅门内叫道:“阿达拉,阿曼,我回来了。”
亚嘉南骑也跃下了马车,伊荃从车里走出来时,因为整天呆在车厢里,头也有些晕了。亚嘉南骑顺手便将伊荃从车上扶了下来,再往织羽那边瞧去时,那铁栅门已被人打开了,许多的奴仆又是惊讶又是激动地迎了上来。
看到织羽的家那么豪华壮观,伊荃倒也并不是特别地惊讶。灵间有姓氏的人常常比较尊贵,因为只有贵族大家族才有姓氏,所以灵间的绝大多数人都只有名字没有姓氏的,与中国古代许多没有地位的人只有姓而没有名的情况刚好相反。而灵间对于有姓氏的人,也是姓在前名在后,与人间的西方名在前姓在后习惯又是不同。
伊荃记得卡桑德拉等人是称呼织羽为“菲蒂·织羽”,那么想必织羽是姓“菲蒂”了,如此说来,织羽既然有姓氏,那也必然是身份尊贵的人。
因为伊荃和亚嘉南骑都是织羽带来的客人,所以这的仆人都会两人特别尊敬。伊荃与亚嘉南骑住的地方自然也是奢华美丽的大房子,雪白发亮的墙壁,柔软的地毯,还有那精美高贵的家具,无一不让人觉得舒心而享受。
到了主人家里作客,理当去拜访主人。灵间有姓氏的人常常比较尊贵,因为只有贵族大家族才有姓氏,所以灵间的绝大多数人都只有名字没有姓氏的,与中国古代许多没有地位的人只有姓而没有名的情况刚好相反。而灵间对于有姓氏的人,也是姓在前名在后,与人间的西方名在前姓在后习惯又是不同。
当亚嘉南骑和伊荃来拜访织羽的父亲时,菲蒂·桑普森正在病中,无法下床,一条淡蓝色的被子盖住了他那有瘦弱的身子。织羽早已向桑普森介绍过伊荃和亚嘉南骑了,桑普森感激地看着两人,有些虚弱的声音里满是感激:“谢谢你们照顾我女儿织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