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
屋子里仅有简单陈设。
便是连这间屋也只鸽子笼大小,再除掉里间的小厨房,便可怜的仅能摆张床了。
那张床上正躺着个女子,满头满脸的汗水,明明痛得紧咬了牙关,偏不肯唤一声“痛”。
床旁半跪着个婢女打扮的姑娘,一只手紧攥了那床上女子的手,一张俏脸上泪水成串的下。
“公主,你这是何苦啊!这孩子不该来!”
那床上女子不言,只是任由汗水湿透几重衣衫,而片刻后便有一声震耳啼哭了。
却是个男娃娃。
好漂亮的娃娃呢!
我眼前又在演皮影戏!自裴少玉朝我天灵盖覆上掌后,便一直未停。只是这一幕戏紧跟着那一幕戏,倒令我晃晃然分不清如今是梦是幻了。
“别分神,接着看”,裴少玉那厮还有气,但一张俊脸上却是惨白色了!我担心着他日后不能与我斗嘴,便要躲开他的手,但那只手是有无限吸力的!我竟是愣无法挪开半分了!
“公主,他好漂亮啊!”小婢女小心翼翼地抱起娃娃,而床上女子就硬撑着起身,探头瞧他。
“抱走吧”。
“公主!”
“我说将他抱走!”
好狠心的女子么!竟连亲子都不要!我又从片刻前的同情转为恨她了!想那婢女也是恨她吧?!闻言竟咬了咬下唇,最后一跺脚拧身要走。
“慢!”
“公主!”
女子似正犹豫挣扎,半响方闭眼长叹一声:“走吧!他与我注定无缘!”
小婢女几度欲开口,却终是将话咽回去,一拧身抱着孩子就出了门,而床上女子却挣扎着起身,因将将生产无有气力,这一下又起得急,竟“砰”的声摔倒。
方迈出门槛的小婢女就二度回转,一瞧见这场景,不由唤了声天!抱着孩子赶到那女子身旁,便大哭:“公主,你怎么这么痴心啊!你们注定无法相守,您还为他产下麟儿!难道您忘了当初与他被逼得走投无路齐齐跳崖?!要不是九幽王可怜您是唯一子女,怎会救您救他?!如今您产下这婴孩却要眼睁睁被人抱走,您就认命了?!小桃这就去禀告九幽王,替苦命的一家三口求情!”
“小桃,求情也没用!我与刘郎是三世怨偶,注定世世相爱不能相守!何况今日一切皆是我好不容易布下的局,你可知道当初我与敖广缠绵时有多恶心!要不是为了刘郎,我怎么会白白便宜了他?!”
“当初我为敖广下了那杯桃花酿,就是为了如今结果!自来就是利用他一回,让他白担个名儿,也好掩人耳目。只是不成想他还挺认亲,眼下我不用去找谁,何况这事若拆穿,刘郎堪忧啊!”
“你就想着他!便是为他生为他死都肯了!只是那东海龙君还以为自己平白多了个儿子,又来明抢,却不知他是在替人做嫁衣了!”
“唉!我这也是权宜之计,要不是发现已珠胎暗结,我怎么会巴巴地缠着敖广!如今孩子已顺利产下,他愿意养就养,实话告诉你,这孩子是煞星,注定孤独一生,身旁不得亲人陪伴!既然留他刘郎性命不保,还不如送出去让他克别人!这也是天意,合该他敖广欠我的,帮我养几百年孩子就当补偿!敖广,算我阎立青对不起你!”
言着言着那女子就抱过婴孩,上上下下地仔细端瞧,而末了便长叹声,滴下颗晶莹泪了。那泪珠滚落竟如红炭火,端端将婴孩脖颈间染上一点红,而婴孩不觉痛,仍好奇地瞧着这新鲜地儿,不知自己未来竟是一番荆棘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