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 思美人 - 秉烛游 - 玄幻魔法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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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流水又继续自言自语般念叨道:“我这人虽然没有太多良心,但总还是懂,不能恩将仇报的这事儿。亭梦之跟我师父有过节,势必要拿我对付我师父师姐的。人都是看得出谁是真心谁是假意的,我在溪山上,大部分人都不过是泛泛之交,唯有师父师姐,碧玉寒蝉,是真心对我好的。如今或许还能算上一个陆远贺……不管他要对付谁,我这么弱,他能拿我对付的,不过是那些与我亲近的人罢了。若是这样,还不如死了安心。”

陈易沉默了许久,方才问道:“你不怕死?”

“哪有,我很怕死啊。但我更不喜欢没有自己心思的活着。若是他控制了我还能使我武功加深的话,你不妨在此前就送我一程。”流水悲凉的话语蔓延在整个水牢中,显得幽深的水牢更加凄凉。她的脸还是笑着的,却显得有些暗淡,陈易的心弦一动,正想说点什么,但远处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流水慌张地瞟了一眼――吓!黑衣服!亭梦之!

……

然后流水就一头扎进水牢的水池里闷着了。

陈易抚了抚额,此时方才想起,信流水的话,就有鬼了。

来的那个人抖了抖铁门,开了锁。而随着铁门的一抖一抖,陈易感到自己被水下的流水抓住的脚,也一抖一抖的。陈易有些无奈,正想起身拉去流水,却见流水圆溜溜的眼睛瞄了一下来人,一个鱼跃起了身,抖了陈易一脸水,陈易嫌弃地抹了抹脸,却见流水压制不住带着喜悦的声音小声地叫唤:“师姐!”

陈易愣了愣,扭头仔细打量了一下来者。身高,体型,脸孔,都与那亭梦之一模一样;只是动作似乎没有那种翩翩风度,大手大脚的样子,再定神一瞧,却见手上拿了把扇子,扇子柄上挑出了几根牙签粗细的铁棍,正在那拨弄铁门的锁。流水急匆匆地跑过去,笑嘻嘻地迎着亭梦之样的行云,道:“哈,我就知道师姐会来救我。”

行云翻了个白眼,心想,你知道个屁,要不是正巧亭梦之突然犯了什么病症,吐了几口血闭关去了,自己怎么混得进来。手下却不停,三下五除二地开了锁,流水一下子像只蝴蝶一样想扑进行云的怀中,却被行云一个闪身避开了,行云皱着眉,上下打量了流水两番,一脸嫌弃,这表情出现在亭梦之的脸上显得有些喜剧,道:“你怎么就成了一个落汤鸡。”

流水也不恼,把陈易也一并拉了出来,笑呵呵地跟他炫耀:“这是我师姐,我师姐简直就是万能的。嘿!你看她开锁的速度!一般的强盗没得比!”

陈易对于流水对其师姐不着边际的夸耀闭口不提,只对行云欠了欠身,道:“陈易谢过姑娘救命之恩。”

行云哼了一声,虽是知道此人是富甲一方的贵公子,但也没把他放在心上。想着既然救了流水,便顺带把此人救上一救,也无妨,却未曾想这便是她的第一步错,从而导致后来的计划满盘皆输。

行云用了最快的法子给两人易了容,流水嘴上还是不停,与行云大致说了些下山后的那些经历,而被亭梦之抓的那些事儿,因着日子离得近流水记得牢,在心中留下的阴影多,便与行云细细地说了;待到她把整个故事讲完,三人已是出了那石窟,上了马车,而流水最后又疑惑地问道:“师父和那妖道有什么过不去的过节啊?怎么那亭梦之非得找到师父不可?”

行云叹了口气,瞧了一旁的陈易一眼,流水挥了挥手,道:“陈公子不管江湖上的事啦,他不会说出去的。你且说吧。”

也不知流水哪来的信任――或许是一直以来对美人的信任?陈易咳了两声,道:“我还是到前面驾车去罢。”

行云也没有阻止陈易到前面与那马夫一起坐着,见他掀了帘子出了轿后,方才缓缓地对流水道:“具体的我也不甚清楚。你该是知道师父的身份了,大致就是前朝那一堆烂摊子的事儿。前朝皇室有种对外的密毒,倒也不是那么毒辣,若得以控制,也能活个十几年;只是中毒之人终究难以长寿,要想彻底解决,便只能与下毒之人或与其有血缘关系的人换血。”

流水吓了一跳:“一命换一命?”

行云点点头:“正是如此。”

流水有些疑惑:“那老妖道怎么就笃定师父会来救我?来救你还差不多,毕竟你是他亲自养大的,我小时候则是你带着的,他已经不怎么管我了。还以命换命,亭梦之哪来的信心觉得师父会用他的命还救我?而且师父……”流水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贴近行云的耳朵,问道:“到底死了没?”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你仇人,你这种语气说法是盼着他死吗。行云僵了僵,道:“确实还活着。只是状况不大好。”

流水的表情也一下子严肃了起来,问道:“师父出了什么事?”

行云不答,幽幽地看了流水两眼,才缓缓问道:“流水,若是师父出了什么事,要你用你的命,去换他下半生,你可愿意?”

流水抬头看了看行云,又低下头,轻声道:“我……不愿意。”

行云看了看她,默默地点点头。随即有点疲倦地闭上眼,喃喃道:“是啊,你定是不愿的。若是我也……我倒愿意得很呢。”

流水朝行云身旁挪了挪,戳了戳行云,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该不会是想抓我回去,拿我的命换师父的命吧?”

行云的脸似乎僵了僵,不如原先那么放松,却还是淡淡地答道:“不会。”不是拿你的命去换石越的命,只是……

流水呼了口气,拍了拍胸,道:“我就说嘛,干嘛要做那么不划算的买卖。好歹我也比师父年轻那么十几年,怎么算,也该是我余下的日子长啊,还是我活着划算嘛。当然啦,你也一样咯。”

行云又睁开了眼,对着流水,淡淡地问道:“那么若是要你拿他人的命,去换师父的命,你可愿意?”

流水愣住了,脑海中转了一圈:换,还是不换?她觉得,是了,比起陌生人来,她更愿意师父好好的活着,若是哪一日,师父和他人同时中了毒,而世上只有一颗解药,那么她是铁定无疑会拿来给石越的;只是若要直接拿本来一个活得好好的人命来换师父的命呢?她觉得自己下不了手,可这般下不了手,也等于亲手把自己的师父推入了深渊。她沉默了片刻,却终究是没有纠结出什么结局,复又问道:“师姐?你有点奇怪,是不是师父出了什么事?”

行云挥了挥手:“师父能有什么事。他么,最多想想陈年过往,醉在少年英姿飒爽的梦中罢了。”

此话听得有些奇怪,但流水也没仔细往心里去,与师姐重逢的喜悦在她心中占据了上风,流水喜滋滋地问道:“那师姐,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师父啊?”

行云眼皮动了动,并没有直接回她,只是说道:“似乎快到你生辰了。”

流水点点头,笑道:“多亏师姐你还记得呐。不过我是立春的生辰,是不是也要过年后啦?”

行云笑了笑,道:“呵,你过糊涂了罢。今年立春在过年前,明年是个哑巴年。”

流水皱了皱眉,道:“哑巴年?那我酒肆还是赶在过年前开张好了,哑巴年开张日子不大好哩。”

于是流水回了洛水城后,与师姐先道了个别,约定着过个几日,便去跟她住在一处。行云应了,告诉了流水她在洛水城的落脚处,就摇着那把扇子,顶着一张易容后美少年的脸,晃晃悠悠往赌坊去了。

流水到了自己的酒肆,挥了挥手,安然几人很识相的赶紧捧了一盘云片糕上来,流水内心深感欣慰:“哎,你们而陈家人也很快闻讯而来,陈母哭得一把鼻泣一把泪的,陈易走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对流水道:“我看你师姐不像简单的人,你对她还是留点心较好。”

而流水对他翻了个白眼:“你少来挑拨离间啊。我师姐当然不简单,我师姐那简直就是万能的!但怎么可能对我不利?她可是养了我十六年的人,她要对我下手,早下手了,何必等到今天。商人都奸诈,你肯定以己度人了。”

陈易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让一旁着急劝他的管家退了下去,坚持对流水道:“虎豹不堪骑,人心隔肚皮。休将心腹事,说与结交知。你留个心眼,终究没错的。”

流水哼了一声,道:“拽什么文呐,不就是让我少说话多观察呗。其他人我自会防着的,不然你觉得我是如何从莫如雪那处猜测到你被关着了?不过,这世上肯定有人是不会伤害你的呀,这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陈易看了流水一眼,叹了口气,道:“我曾经也那么想。”

流水怔了怔,待回过神来,却见陈易已经上了陈家华丽的马车,马蹄子一踢,扬起满地灰尘,扑得流水灰头土脸的。

碧玉听见司闻关于流水的汇报,愣了一下,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了。而寒蝉犹豫了一下,终是开口问道:“师兄,那建官道的事……还要做么?”

碧玉点了点头,揉了揉太阳穴,寒蝉复又小心翼翼地对碧玉道:“师兄……陛下已经招你回了,说是要商议与十二公主成亲的事宜,你看……”

“回?”碧玉已经连着几天没有合眼了。闭上眼,躺在床上,就想起那张脸,笑的哭的,脆生生的样子;又恍惚间能听见她一句句软糯的声音,带着点撒娇地唤自己“师兄……”,犹如梦魇,挥之不去。

碧玉曾想过,若是流水就那么死了,自己的整个家族也早已入土,自己一人活着也孤独,等事情做完了,自己就上了山,寂寂地过了这浑噩的一世,或是被抓着了,砍了头,也算了。不过现下流水还活着,自己的生活又有了希望,却似乎也更绝望了些。

碧玉手一挥,一桌子的上好青花瓷器就碎在地上,在灰暗的地上反射着正午的阳光,晃得人眼睛疼。随着那哗啦啦的声音,碧玉似乎也冷静了下来,他有些疲倦地闭上眼,对寒蝉道:“回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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