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执念一说

第31章执念一说

“不——”提亚凄厉的喊声蓦然响起。

琉璃破碎的声音如珠玉四散，清脆地碰撞出碎响。

一个人头伴随着声响，挣脱了琉璃瓶的束缚，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被药水泡得浮肿的头颅，森森可怖。

“司空潳！不！”提亚嘴角尚挂着血迹，爬着扑到了那片碎琉璃上。

她一把拥住了那颗人头，犹如受伤的母兽一般嚎哭。

“这是！这不是姑爷吗！”人群中一片细细索索，忽有一老妇人突兀道。

“不！爹爹三个月后就回来的！”司空雅突然尖叫一声，手中的刀颓然地松了开来，掉到了地上。

司空雅捂着耳朵，痛苦地大喊：“不！不！不！娘没有杀爹爹！爹爹没有死！离开！没有！娘亲留下了爹爹！爹没走！啊——”司空雅疯狂地嘶叫着，口齿不清。

鲜艳的红衣如血，映衬着她如鬼魅般的一头乱发，表情是已入癫狂般的绝望恐慌。

司空雅倒退着，神情已是木然，惨叫一声，遍仓皇地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人群中那一个老妇人走了出来，双脸上满是涕泪交织，声泪俱下道：“当年，夫人把来自中原的司空潳掳了来当姑爷，姑爷一直不依从，即便身子被留在了此处，心却早已挣脱囚笼。但最后因司空雅小姐的降生，姑爷也释然了许多。虽然姑爷总是怨恨着提亚夫人，但是相处也算和睦。”

大堂里所有人都静静地不说话，听着这段埋藏了多年的爱恨情仇。

“那一日，是司空雅小姐刚满六岁的生辰。姑爷说要回中原一趟，三个月后即返回。夫人不允，大发雷霆，认为姑爷是想抛弃她和司空雅小姐，便与姑爷发生了争执。姑爷的态度异常强硬，夫人和姑爷便又是摔东西又是争吵，我们这些下人都自觉地退下去了。第二天，夫人便通告，姑爷连夜离开，回了中原，而司空雅小姐一夜之间也变得性情暴戾，且有失心疯，每日都言姑爷三个月后即归来。其他的倒是正常，我们只当是孩子不舍，我们便都不以为意。不日后，夫人便出家了。”

人群中有不少人点头附和，她们也是多多少少知道这件事的。

那老夫人用力地咳了两声，疲惫地接着说道：“只是——这根本不是真相。”

“那夜，我丢失了我爱人留给我的定情信物，便去寻找，但是我无意中发现——夫人与姑爷愈吵愈疯狂，姑爷言，夫人从来不肯信他，这也是他最厌恶她的一处，他厌恶她，厌恶这里。夫人当下疯狂了起来，一边怒吼不让姑爷走，一边拔出了刀，割下了姑爷的头。而司空雅小姐当时亲眼看到了这一幕，便昏了过去，醒来了便就是如今这般模样。我很害怕，我当夜逃出了宅子，吹了一夜的冷风，我怕被人发现我知晓了这个秘密，多少年了，多少年了……我以为这个秘密会伴随着我老死，没想到今天，我还能说出来。”

提亚仍旧抱着司空潳的头颅，一脸木然呆滞，早已没了神志。

或许早在她杀死自己最爱的人的那一天，她就失去了神志，失去了自我。

暴戾种下苦果，执念与占有让她怀疑，她杀死了她最爱的人，想必事后一定追悔而又悲痛。

她本是杀人如麻，却最后信了佛，因为他生前是信佛的。

她后悔，她痛苦，她希望他死后能够宁静。但是她又不想他离开她！即便死了也只能留在她身边。

她困住了他，用琉璃瓶，用佛，用执念，生生世世，活着亦是死去，她都要用执念缠住他，不放他走……

她的爱，太专横太野蛮太残忍，她只知道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