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仆(1)
奴仆(1)
将瓷瓶于手中握紧,她垂眸轻叹,待人已离去,半晌才回:“本宫明白了。”
周玦这是想与她来个了断,想听她心意为何,想听她道着与从前一般的欢喜之言。
可聚散无常,人心难测,对于这段思慕,她不再卑微索求,该是放下了。
阁楼之约她务必要去,为的是与周玦言明道清,为的是揽尽内阁势力。此般,她与母妃的地位便就此不可撼动分毫,她依旧是宸国独揽荣华的宣玉公主。
轻步行回殿内,容浅奚心感舒畅,将瓷瓶在手中掂了掂,望向案桌上精巧美味的糕点,明媚一笑。
她轻擡云袖,朝一旁的映秋吩咐着:“这糕点拿去给公子吧。”
“可是……”犹豫了好一阵,映秋摇头而答,“公子从不让奴婢进他的屋。”
见公主不明所以,映秋忙又告知道:“府中的任何下人,公子皆不让。”
此人平日里瞧着谦和礼让,温文尔雅,竟还有这孤僻的性子……
想着她是此人唯一恭迎之人,得意之感蔓延上心头,她轻声一咳,挥袖让其跟着:“罢了,本宫正巧要寻他,你随着一道去吧。”
让映秋跟随身后,容浅奚悠步顺着曲折游廊来到偏殿处,周围秀丽清幽,花香隐隐,她浅叩殿门,柔声唤着。
“沄止,是本宫。”
殿门随之悠缓打开,落雪浮花般的清逸身影伫立于殿中,深眸染了一层淡雅笑意。
她傲然踏入房内,见映秋将糕点放至书案,告退后阖上了房门,才一展含春笑颜。
冲其莫测般眨了眨眼,她故弄玄虚地轻晃着衣袖:“沄止,你猜本宫寻到何物了?”
“料你也猜不到,”容浅奚洋洋自得,笑靥如花般绽开,怡悦地取出药瓶,“快服下!”
目光云淡风轻般地落于瓷瓶上,平静无澜的眸中清潭颤了一分,顾沄止静默地朝面前娇色望去,似想看出些什么,却一望无涯。
被他瞧着有些不得其解,只感是他心生动容,要对她感激涕零了,将解药递至身前,示意其快些服用,容浅奚盈盈浅笑道。
“为何这么看本宫?本宫可是为这解药耗费了不少心神。”
他未推拒,眸色淡冷,晏然接过药瓶,不假思索地将瓶中的解药服了下。
“感觉如何?好些了吗?”
唯恐此药不起效用,容浅奚提心观察了半刻,迟疑地问着。
淡然薄冷的神色逐渐柔和,他眸底笑意不减,甚至深了几许:“好多了。”
眼前清冷如玉的素雪之影安然无事,她不禁舒了口气,心想周玦此次果真献了诚意,待她确为真心:“看来还是玦哥哥神通广大,我在城中探听了两日,竟抵不过他半个时辰。”
“公主去求了他?”
眸光中掠过丝许愕然,于沉寂中漾开涟漪,顾沄止轻瞥已空的瓷瓶,沉声问道。
她闻言更为得意,仰着明艳似花的清丽娇颜,扬眉笑道:“也不算恳求,只想让他帮上一把。”
眼底的诧然一闪而逝,他面色凝滞,语声霎时柔缓:“公主尊贵,怎能为一下人跑去周大人的府殿。”
方才的确抛下颜面去了周府,那还不是欲让他早些摆脱毒发之苦……
她轻撇着樱唇,故作傲气地回应着:“本宫乐意,他人如何管得着。”
“如今蚀情已解,你便不可再逃出府去,”此前的承诺已说到做到,容浅奚郑重瞧望,生怕这人再逃了走,“若被发现,死罪一条,再不可宽恕。”
他默然一霎,恭敬地应下:“好,在下不擅自做主了。”
现下已解了缠身之毒,他便再无借口离府不辞,在府中若不安分守己,她定不予饶恕。
可那大夫的话语如同一根针刺扎于心底,想着面前之人心神不一,身世成谜,心上还另藏有爱慕之情,她难以遏制翻涌而起的恼意。
轻盈地勾上唇角,容浅奚敛眉轻笑,别有深意般随然瞥过偏殿各处,而后威步凛然地向正殿而行。
“本宫近日想择一些家奴,让芸香与映秋挑了些,眼下正于堂中候着,你便也一同去吧。”
仗着她平素的喜爱,此人是愈发有恃无恐。
择上一些容貌姣好的家奴,倒是可以时刻提醒着他究竟是何等身份……她可宠之,亦可弃之,一个低贱的奴才,她宣玉为之劳心费神,看中的仅是他寻常时的入微体贴,其余的便无处可留恋。
容浅奚如是暗想,威仪地踏入殿内,正中跪拜着几名布衣男子,垂拜在地,浑身颤抖。
不知情的,恐是会以为这几人犯了多大的错事,正待她前来做一番处置。
外头的传言不知将她传成了何等蛮横无理的模样,让这些庶民皆对她惧怕三分。
暗忖片刻,容浅奚故作娇柔而坐,百媚一笑地望着殿中的俊秀公子。
芸香在一旁俯身,俏然中带有庄敬之意:“回禀公主,这几位皆是按公主的吩咐所挑的奴才,肤白貌美,眉清目秀。”
明朗双眸再瞧向跪地不起的几人,她玉指微擡,轻声娇笑着:“都擡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男子纷纷颇为畏惧地擡了头,见上公主的霎那,皆被这华然明丽恍然勾了魂。
都道宣玉公主仪态万方,艳比花娇,是倾城皎玉之姿,此刻一瞧,当真如绣幕芙蓉,绿鬓朱颜,朝霞映雪。
容浅奚静望这几道秀色,虽不惊艳,却也称得上是仪表堂堂,温良俊逸,引得她本因顾沄止而烦乱的思绪莫名舒畅了些许。
“论样貌确是出众,”她弯眉而笑,转眸看向身侧这抹高雅正从然自若地饮着茶,又望回跪地的布衣男子,“你们都各自说说,为何想入本宫的府殿。”
这公主比想象的还要娇丽清艳,未像城中传言的那般蛮横可怖,其中一位庶民率先答着,逢迎般笑了笑:“公主天姿国色,小的想日日目睹公主的芳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