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药
问药
上官凌也早有此猜想，他将逼问出的制药顺序写在纸上，此次一并带了过来。但他到底不放心唐子轩的口供，眼下正好与穆季儒这些年的研究作比照。
谁料穆季儒并未看一眼，摆手道：“七绝散的解药顺序老夫已经研究出来了！”
上官凌大喜：“如此，还请穆老前辈赐药！”
穆季儒摇了摇头，叹息道：“只可惜，差了一点。”
上官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正待询问这一点到底差在了哪里，就听穆季儒对冥夜吩咐道：“冥公子，劳驾，把前面柜子左数第三，下数第二个抽屉里的东西拿过来。”
冥夜依言照做，抽屉里是两个用油纸包裹的小纸包。穆季儒接过打开，只见里面是两种不同大小的颗粒，看着像是某种植物的种子。
“这是？”上官凌问道。
“其中的两味解药！”
一旁的冥夜忍不住插嘴道：“恕我眼拙，这怎么看着像是植物的种子？”
“就是种子！”穆季儒道。
冥夜挠了挠头：“种子也可以入药吗？”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上官凌的心却渐渐沉了下去。
“种子当然不能入药。”穆季儒继续说道：“我整整研究了三年，终于弄清楚了七绝散的制药顺序，也找齐了其中四十七位解药。可唯独有两味，我遍寻九州，皆无所获。直到今年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从西域一队胡商那里买到了这两味解药的种子，只可惜……”
“只可惜唐二公子没能等到，寒儿也……”上官凌心如刀割。
冥夜忙道：“那赶紧把这种子种下，不就可以长出解药了吗？”
穆季儒叹道：“这两味解药皆须春天播种，夏天方可长成，冷姑娘等不了那么久。”
三人俱都沉默。
片刻后，上官凌问道：“前辈可知这两味解药原本产自哪里？”
穆季儒道：“莲花岛！”
“莲花岛？”上官凌起身，来回踱了几步，恍然大悟：“若我没有记错，莲花岛正是唐门云夫人的家乡！她将七绝散用在了唐子煜的身上，又把其中两味解药毁去。”
“唐子轩果然没有骗我！哈哈哈！”他突然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情，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云夫人一定做梦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会亲手断了自己儿子的生路！”
先前唐子轩就告诉过他，解药缺了两味，但他总还抱有一丝希望。或许，是唐子轩故意吓唬他。又或许，正如徐青所言，他师兄潜心研究这么多年，可能找到了替代之法。可现在，穆季儒亲口和他说，差了一点，他的寒儿等不到了！
冥夜看到自家主子几近癫狂的状态，连忙出声安慰道：“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定会逢凶化吉！”他又扯过穆季儒的胳膊，问道：“穆老前辈，能否用其他药性相近的草药代替？”
穆季儒摇头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那是否可以先服用其余四十七种解药，减缓毒性，也好让夫人撑到夏天？”
穆季儒仍是摇头。
“或许莲花岛上这两味药并未完全根除？再或者，别的地方也有这两味药？”
穆季儒道：“还魂草与地灵芝，一个喜干旱，一个喜潮湿，但它们又都喜欢炎热的环境。只有莲花岛上潮湿的沼泽和灵岩峰干旱的峭壁，才能适合它们生长。”
“那如果把它们风干收藏，能保存多久？”上官凌突然问道。
穆季儒捋了捋胡须，沉思片刻道：“大概十年之久。”
上官凌立马起身，朝外走去：“我去一趟莲花岛！”
穆季儒抿了一口茶，悠悠说道：“这几日大雪封山，你走不了！”
芒山说高不高，但厚厚的积雪早已将入山道路封了个严严实实。纵然上官凌有踏雪无痕的轻功，想要从这里一路到达山脚，也是不可能的。
冥夜从传信的海东青脚上取下小竹筒，顺手摸了摸它丰满的羽翼，羡慕道：“飞奴，我们要是像你一样会飞就好了。”
月影阁暗桩遍布九州，其间消息传递的方式也是各有不同。除了常规的信鸽外，机密文件都由专人传递。除此之外，上官凌还专门训练了一批海东青，用于远距离、极端环境的信息传递。
冥夜匆匆浏览了信件，神情有些凝重。
“阁主。”
上官凌停笔，将刚刚写好的一张小字条卷好，塞入旁边的竹筒，递给冥夜道：“尽快将这消息传出去，我就不信，看到自己儿子生命垂危，纪云还能坐的住！”
冥夜将竹筒绑回海东青脚上，后者扑腾了两下翅膀便朝窗外飞去，消失在茫茫大雪里。
“宋圻能通过刘恒找到我，还不算太笨！”上官凌看完密函，随手扔进了一旁的火炉里。火苗迅速舔过信纸，转瞬间将其化为灰烬。明黄的火光映入桌边男子漆黑的眼眸，仿佛投入了千年寒潭，变得没有一丝温度。
冥夜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暗道：您这么高调地英雄救美，人家梁王想找不到破绽都难！面上却仍一本正经道：“按目前形势看，禁军怕是都落入了梁王手中！”怪不得他们一路上遭遇了好几次禁军的伏击。
上官凌不以为意道：“那又如何？”
“若是梁王执意要救出慕容云鹤，陈老粗那边怕是顶不住。”
禁军各个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若是三四十人，还能抵挡一二；若是一下子来个千把号人，只怕阁主与冷宫主联手也只能勉强打个平局。
“本来也没指望他能顶住。”上官凌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皱眉道：“这九曲红梅果然得用雪水泡才好喝！”
冥夜可没空管这茶汤的好坏，询问道：“需不需要属下派人前去支援？”
上官凌摇头道；“不必！只需唱一出空城计即可！”
他随手翻开桌上的一本医学古籍，上面记载着各种稀奇毒药的制作和解毒之法。他一边翻看，一边漫不经心道：“原本宋圻与慕容老贼之间来往甚是小心，我们查了这么多年都没查到确切的证据，没想到这次他居然自己狗急跳墙！”
慕容云鹤这些年私挖铁矿，私铸兵器，又大肆搜罗武林神兵利器，所图定然不小。单说铁矿一项，本由朝廷专营，由工部专人监管。但慕容云鹤竟然能有私人矿场，那就说明他定然与朝廷重臣有所勾连，只是月影阁这些年一直未能查出他背后之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