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嬷嬷

“阿筝，我原还想着你答应留在这上京，能在我这再多住上几天呢。”

李绣娘依依不舍的拉着李筝的手，瞧着她。

“婆婆，我听阿然说了，清风院离这里并不远，我有空就回来看你。”

李筝回握住李绣娘的手，那双老茧纵横的手经历了岁月的风霜，虽粗砺，却给人无端的安稳与温暖。

“我自来了上京，就得您和阿公的照顾，这份恩情，我是断断不会忘的。”

“阿筝，你说的什么话，我和你阿婆才觉得幸运呢，能在这茫茫的上京城遇见了你。”

李筝瞧着对待自己如亲人一般的李婆婆和王阿公，满心的笑了笑。

她一直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幸运的人，但这一路走来，所遇到的人，遇到的事，都是太好太好，乃至尘封进岁月里，这份动容也显得弥足珍贵。

马蹄声渐起，离开的号角在风中摇曳，晃荡。

李筝再回头看了眼这住了许多时日的小院，以及站在门口与她挥手告别的李婆婆和王阿公，一点潮湿拂过眼角，吹过脸颊，飘散在马匹的身后。

“又不是见不到了，以后多的是机会呢！”谢之然的声音从李筝的头顶传来，将伤感的情绪淡化，李筝拱了拱鼻子，轻轻拍了下谢之然牵着缰绳的手。

“就你话多。”

“好痛啊。”谢之然佯装很疼的样子，缩了缩手。

“哪有，我明明就轻轻拍了一下。”

“就有。”

李筝低头瞧了眼那双白皙的找不到一点红痕的手，又一掌拍了上去。

“像个赖皮小狗一样。”

“什么？”

“没什么。”

说着李筝吐了吐舌头，又轻声呢喃了句：“赖皮小狗。”

……

靖远侯府

“夫人，已经查清楚了，那位叫李筝的姑娘，是落木村人氏，无父无母，从小就是个孤儿，多亏了村里的好心人帮助，她才能长大。”

“但据我从村子里的老人那打听到，李筝似乎并非是土生土长的落木村人。”

“哦？还有这回事。”

侯夫人坐在主位上，一脸凝重的看着底下站着的丰黎，挥了挥手，示意他往下说。

丰黎瞧了眼侯夫人的神色，接着道：“在她还在襁褓之中的时候，是一位嬷嬷把她带到了落木村，那时村里人也奇怪，怎么就一个嬷嬷带着她呢。”

“起先也有人好奇，壮着胆子去问过，但那嬷嬷似乎精神出了点问题，平时倒还好，但每每有人想靠近瞧瞧李筝，想抱抱她，她总是牢牢的把她护住，紧紧的抱着她，表情凶狠的对着来人，就像生怕有人把她抢走了似的。”

“久而久之，村里人也便不再与她有所来往，但总有好事的人会路过她们家门口，嚼嚼舌根，渐渐的村子里便起了些流言，毕竟村子就那么大，很快整个村便传遍了。”

“说了什么？”侯夫人的声音从主位上传来，显然她也有些好奇。

“她们有的说，李筝是那嬷嬷从别人那买来的小孩。”

“有的说李筝是那嬷嬷与他人苟合生下的。”

“更有甚者说，李筝是那嬷嬷从大户人家偷抱回来的大小姐，唱的是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

侯夫人的眉头皱了皱，神色有一瞬的冷冽，但也没打断丰黎继续说下去。

“只是这些都没有确凿的证据，也就是村子里的人乱传的，等李筝姑娘再长大一些，那嬷嬷却突然消失了。”

“要不是邻居家小孩偷偷跑进她们家去玩，偶然发现已经饿晕了的李筝，那后果……”

丰黎不忍再说下去，只抬眼瞧着主座上，始终没再开口的侯夫人。

久久之后，侯夫人才缓缓开口出声道：“所以从那之后，她便成了孤儿？”

“嗯，听村里老人说，那时李筝姑娘也不过才五六岁。”

侯夫人的手一顿，五六岁，一般的孩童都还在自己的父母亲身边，被悉心照顾着。

那么小的一个小姑娘，独自一人，长到如今这般，这其中的苦，侯夫人不忍再细想下去……

心底默默的叹了口气，是个苦命的姑娘，只是之然与她，想到此，侯夫人又是紧紧蜷缩了下手，默默的叹了口气。

彼时清风院

“所以那之后，你便一个人在落木村长大了吗。”

谢之然的声音有轻微的沙哑，伴随着细微的颤抖，手一点一点上移，最后停在了李筝的头顶发丝上，轻轻的揉了揉，似在安慰一般。

眼中的疼惜却是无法抑制的弥散出来，嘴上似安慰自己与李筝一般，呢喃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瞧着这般的谢之然，李筝无奈的撇了下嘴角，笑着道：“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自己在那加什么戏呢。”

头顶的手一顿，谢之然知道李筝这是在调节气氛，让他不必为她的经历而感到难过，但是阿筝，因为是你，所以我才格外觉得苦涩悲怆。

就差一点啊，如果不是邻居家贪玩的那个小孩，他的阿筝就……

谢之然的手仍停留在李筝的头顶，但却忍不住细微的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