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丝剥茧 - 特殊关系 - 江上七七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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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丝剥茧

江承浩回到家里,看到顾凉凉窝在大厅的沙发里睡着了,手边还有一本外国小说,他拾起来看了看,放在茶几上,然后坐在她身边,静静的看着她,干净的脸上有一种融和的平静,仿佛是从安逸的生活中流露出来的一种惯有的安宁,他看着这样美好的她,心里忽然有一种难言的痛涌过来,充盈着他的心脏,让他忽然痛恨自己。

他食指的指腹轻轻的从她的额头的发际线滑至脸庞下面,大约是痒,惊醒了梦中的顾凉凉,她眯眯朦朦的睁开眼睛,瞧见是他,又眯了眯眼才睁开来,含含糊糊的声音:“几点了?”

他答:“一点半了。”

“怎么这样晚?”

他垂下眼眸,顿了顿说:“出了点小意外!”

她忽然清醒了,睁大眼睛倚仗他的臂力坐起来,说:“怎么了?快告诉我!”

他看她那样紧张,一边是高兴一边民忧心,淡笑道:“没什么!”

她忽然看到他手背上的血痂子,将他的手拉到自己眼前来,看了一眼血肉糊模的伤口,蹙着眉,喃喃道:“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说没什么?”

她赶紧站起来去找药箱,却被他一拉跌进他怀里,他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声音带着几分压抑,说:“凉凉!”

她以为他要说什么,低低的“嗯”了一声,他却什么也不说,只是重复的喊着“凉凉!凉凉!”

顾凉凉心微微的一沉,她从没见过他这样无力,只是轻轻的拍着他的背,说:“好了,我去拿药给你擦擦,久了要发炎的。”

他这才松开她,她取了药箱过来清洗消炎然后包扎,等到一切妥当之后,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顾凉凉躺在床上,心事重重,像有块石头压在胸口,似有雷霆万斤。

过了几日,公司上下都知道江承浩因为公司的事情遭遇伏击而受伤,当时余萧还在国外出差,回来了之后,破例开了一次人事任命大会,正式将江承浩调往业务部任副总,对于他这样在极短时间职位三级跳的大约仅此一人,所以很多同事都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职场规则,再加上他的特殊身份,大家更是客气有礼,谦和恭敬。

他其实最想进的是财务部,不过现在财务部进不去,业务部好歹也算是与财务有着紧密联系,只好放长线钓大鱼。

他虽然并不没有业务方面的经验,但好歹脑子够灵活,记性好,而且思维慎密,所以在业务部做了一段时间,并没有什么纰漏,而且因为人缘极好,与公司上下打成一片,被公司女职员称“最没架子的副总”,正因为此,所以他在工作之余,利用一些职务之便,所有人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约是这样的风声终于传到了余萧的耳朵里,这一日在家里吃晚饭,余萧沉着脸说:“余家姑爷也要注意点形象,公司的许多女职员虽然名花无主,但你要记得你可是有主的人了,别让人有机可趁。”

江承浩会意的笑了笑,说:“我知道。”

“你不知道。”余萧放下碗筷,目光凝重,正色道:“你是个聪明人,想必了解我的意思,如今媒体无孔不入,一点蛛丝马迹就会被他们捅得天下皆知,如果被报纸乱写,牵一发而动全身,平地起惊雷,你明白吗?”

江承浩望了一眼正埋头吃饭的顾凉凉,说:“放心吧,爸爸,我心里有数。”

吃饭途中,余萧起身接了个电话,他站得远远的,仿佛是有什么机密的事情怕人听到,他的脸色异常凝重,声音也是坚硬有力,隐隐约约的听到他说:“怎么?他不在,事情是不是就办不成了?你们一个一个的猪脑袋?跟在他后面这么多年,简直是蠢到极致。”

气咻咻的挂了电话,饭也不吃了,又要出门,江承浩说:“爸,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顾凉凉也站起来了,嘴唇抽动了一下,仿佛是下定了决心,说:“爸爸,这么晚了,让承浩一块去吧,这样我才放心。”

余萧怔愣的呆在原地,像石化了一般,距离她最后一次叫他“爸爸”,已经过去了十五年,这十五年来,他一直在自责与悔恨中渡过,可也在这种罪责中沉沦,没想到还能等到,没想到她还能够再开口叫他“爸爸”,慢慢的眼睛里有温润的湿气漫到眼睛上来,他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

顾凉凉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是她亲自将江承浩送到了父亲面前,然后给了父亲最致命的一击。

其实这半年来,她一直住在家里,对父亲之前的恨已经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慢慢消退了,她看见了他的忙碌,看见了他的焦虑,还有他日渐衰退的容颜,他甚至不计较出席重大晚宴时所穿的衣服究竟合不合适,也许仅仅只是因为这是女儿亲自烫过的,所以这才般珍惜。

她有时候心里也有隐隐的担忧,尤其是捕捉到那个信息以后,更加觉得诚惶诚恐,就像顾仪婷曾经说过的,父亲只有一个,这一辈子只有一个,但是别的还可以有另外的人替补,可父亲是谁也替补不了的。

可是当她明白过来的时候,也正是余萧遭遇到在她看到的人生的第一个低谷。

那晚回来的时候,余萧明显精神不济,一回来就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似是极累的样子,江承浩却显得极为淡定,顾凉凉瞧他们都不说话,心里十分担心,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江承浩说:“海运上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

“海关查出我们船上私运食用油。”

顾凉凉从没想过自己的生活有一天会跟走私这种极端行为联系在一起,她当时想着,这一定别有原因,忙问:“多少?”

“十升装的八十三瓶。”

顾凉凉吓了一跳,看了一眼余萧,不免觉得父亲十分陌生,他们家发家发得如此快,难道是跟走私有关?这是她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爸爸,究竟怎么回事,您能解释一下吗?”

余萧睁开眼睛,眼里布满了血丝,似是疲备极了,说:“就像承浩跟海关所说的一样,不过只是帮别人带运而已,是朋友托的。”

“十升的八十三瓶,爸爸,谁会要这么多油?说出来也没人会信。”顾凉凉焦急道。

“别担心,承浩已经帮忙摆平了。”

顾凉凉别有深意的望了一眼江承浩,说:“谢谢你!”

江承浩看着顾凉凉,忽然觉得陌生,笑了笑,说:“谢什么?应该的。”

余萧叹了一口气说,“事情虽小,但以后恐怕就被海关盯上了。”

顾凉凉担心的说:“爸,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非法生意了,到时候会成为别人案板上的鱼肉,我没有妈妈的了,不希望你再出事。”

余萧望了一眼女儿,脸上是一种悲戚的神情,心头忽然轻颤,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在他面前这样坦然的提起自己的母亲,他说不出是喜还是忧,只觉得让他有一种望外的喜悦,他点了点头,说:“好。”

可是开弓哪有回头箭?既然已经从事了这一行,就好像旋进了一个漩涡里,哪里有那样干脆说不干就不干了,纵使不干,那也是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进行漂白,可是他哪里还有时间?

如果不说“好”,想必顾凉凉会像她的母亲一样时时为他担心,所以他只好说“好”,这样说只是为了使她安心,当他踏上这样一条路,就知道自己永远没有退路了。

这一晚,江承浩出奇的沉默,两个人躺在床上,各怀心事,顾凉凉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江承浩后背后搂着她,说:“睡不着吗?”

她的背一僵,仿佛在储存力量,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承浩,我们离婚吧?”

江承浩的手正在摸着她腹部那一片细嫩的肌肤,听她这样一说,忽然一滞,过了半晌才说:“你知道了?”

顾凉凉低低的“嗯”了一声,心口似乎在颤动,她忍得极是辛苦,仍旧压抑着心里喷涌而出的愤怒,说:“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民政局。”

“凉凉!”他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喃喃的说:“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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