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069章几家欢乐几家愁 2
月子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愁钉人来关月事,得休休去且休休。
海棠苑的繁盛不见,只剩下空空的枝桠随着冷风晃动,犹如这院子的主人,此刻已经全然不是那京都第一的美人和才女了,只是一个家族零落、人也凋谢的可怜虫罢了!
容海棠神情恍惚的躺在床上,童默进来之前已经在丫鬟口里听说了人已经给抢救了过来,所以便缓步踏了进来。远远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儿,眼前忽的浮现那个清爽隽秀的女孩儿,说起诗词歌赋时那种高扬的热情和专注的模样,而此刻的她狼狈至极,连眼神都变得涣散。
“海棠……”童默坐在床边轻声唤了她一句,就如从前一样温润的声音和亲和的态度。
“默……相公……”两滴眼泪从眼角滑落,滴在锦缎的枕头上,氤氲过后便消失不见,“你不怪我?”
童默轻轻摇头,一只手抚上容海棠煞白的脸颊,他从来没有怪过她,因为她也只是局中的弃子而已,以她的善良和聪颖绝不应是这样的结局,却只因爱了他,才受了这本不该属于她的劫数。确切的说,他甚至想问问,她是不是怪他呢?也许近到他身边的女人,都不会得了好下场吧……忽然有种绝望从心底油然而生,他从一从这个家族降生下来,就注定孤寡一生,又何苦偏偏连累本该曼妙人生之人呢?
容海棠的眼泪婆娑而下,强撑着羸弱的身体坐起身来,扑进童默怀里抽泣起来,够了,她这一生也算无怨无悔,至少她深深爱过、至少她知道他也曾喜欢过她、至少他们之间终是尘归尘、土归土,无牵无挂,亦无怨无悔。
南山寺坐落在昭G城南的南山颠,始建于一千多年前的昭G建国之初,是昭G王国内最大的尼众道场。古树和古刹交错,寺院门口是一颗前年攀藤古树,因为是冬季,已经只剩下枝桠,枝桠上系着无数的布条垂落下来,迎风飘扬,好像这树本就是红色的枝条。
南山寺常年凌于云雾之中,为古寺平添了一份神秘和神圣的气息。清晨的古寺钟声响起,伴随着众尼的唱佛之音,令人肃然起敬。
就在天一亮的时候,容海棠便轻扣寺门,里面走出的小尼姑敞开寺门,双手合十对容海棠躬身问好,待容海棠说明来由,小尼姑愣了一下,这般惊艳的女子是为何要遁入空门?不过寺内的尼姑们,又有几个像她一样是从小便长在寺里呢,还不都是看破红尘才遁入空门吗?仍是恭敬的将容海棠领到住持房门外让她稍候便进去禀明住持。不削一会儿工夫便出来讲容海棠请了进去。
老住持盘腿而坐,听到容海棠见礼的声音,缓缓睁眼抬头,看清来人样貌之时,便点了点头,“绝尘,你终于来了!”好似已经料到一样,老住持微笑着没有问任何话,便决定收容海棠为徒,排在绝字辈。
容海棠披着一件紫红色的披风跪在佛前,三跪九叩,默念沙弥戒。老住持三问是否自愿拜为佛徒,容海棠三声应是,越来越坚定和清澈,老住持双手合十默念经文,继续念着经文拿起剃度佛刀。容海棠取下临时挽起秀发的金簪放置身前,解开披风散落在地,随着披风落地的,还有一地昭示着已了断红尘琐事的断发。
再次站起身来,昭G第一才女容海棠已是南山寺的绝尘,洗尽铅华呈素姿,一句“阿弥陀佛”将她彻底与俗世隔绝,不问世间事,只管修行法度。绝尘随着队伍缓缓出了正殿的门口,雪后的天气渐渐放晴起来,又快是昭G的新年了,那些恩怨情仇,就随着那一夜飘雪尘埃落定、但愿谁都不要再纠缠罢!她在这里为天上的亡父、为在人间即将受尽疾苦的亲人们念经超度和祝福,但愿他们都能有好的归所。也为那深爱过的人祈祷,愿他早日能与心念的人终成眷属、白首偕老!
锦都的深冬,再次迎来盛大的王室贵族婚礼,并没有因为任何一个人的消失而让这种喧闹的氛围有所收敛。只有闻得新人笑,哪里闻得旧人哭?谁家的哀怨又能阻止别家的欢喜呢?
童默远远看着大红色的队伍旖旎而行,大红色铺满了整个街道,他却是距离繁华渐行渐远。当他看到容海棠留下的书信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震惊,因为那晚他离开时,他就感觉得到她那种毅然决然。而他,救得了她的命,却未能救得了她的心。
眼睑微屈,那些唏嘘感慨不应属于现在的他!因为他向来都是坚定的走着自己的路,即使这样的坚持让他万劫不复、无处救赎,他也会坚持到底,绝不妥协、绝不放松!再次坚定了决心,童默便往景府内走去。
景府高朋满座,这排场完全不是嫁女儿时能比拟的了的,虽然景寒是景家的三公子,却因在朝内有童默遥相呼应、在朝外经营有道,此番又因为娶了先王的嫡公主而更加声名显赫,因此这婚礼的排场也丝毫不输当时童默的婚礼。
在七大世家的上一辈人里面,应该顶数景有为最懂得审时度势和为官之道,既站稳了自己的立场,又能让对手对其无从下手,可谓如鱼得水、游刃有余。比起上官路遥的宁折勿弯,景有为更有韧性;相比于童伯征的不择手段,景有为则是亦正亦邪。所以,当七大世家只剩下童、景和上官家大家长坐镇的昭G朝堂,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到处都是危险的气息,潜藏的激战随时有可能爆发。今日还笑着祝贺的人,你怎么知道他日不是背后出刀或是落井下石之人?
虽然在之前的争斗中,童家已经掌握这大半个朝堂,把持了除了景家和上官家坐镇的其余几个司,但是景家手里的人事司不拿到手,始终拿不到掌控朝臣的要害,而上官家的田户司更是掌控昭G土地资源和户籍的命脉,不愧是最难啃的两块老骨头!
童默看着觥筹交错的朝臣们若有所思,农岑惜就坐在他的正对面定定看着他。正当两人各有所思的时候,飞云着急的跑到童默耳边耳语了几句,童默微微震动便瞬间收拾起情绪跟在坐的朝臣们称其家里有急事,便一一告别,情绪犹如正常,也只有一直盯着他看的农岑惜发觉了那一抹异样。
不一会儿,一个小厮跑到农岑惜耳边来传话,说是笑笑公主有请,具体也没说什么事。一来农岑惜本就是女子也未觉得不妥,另外她本来也没有那些忌讳的概念,便随着小厮往后院儿走去。
不远处的席间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嘴边噙笑,异常非凡,可是在这样喧闹繁华中无人发现而已。
农岑惜随着小厮走到后园的新房,小厮给一个丫鬟传了话说是农大人来了,小丫鬟一脸好奇的看着农岑惜,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先报告给风笑笑再说,结果没想到风笑笑居然很高兴的让农岑惜进屋去了,小丫鬟也没多说什么,请了农岑惜进屋便出了屋子从外面将门关好。
“辰西,你怎么来了?!”自从在童府告白未遂,风笑笑就把农岑惜纳入自己闺蜜的范畴之内,看到她这个时候来了新房开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