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生死诀别

第302章生死诀别  “你到底想怎么样？”竹隐娘目露愠色，“难道你还看不明白吗？纵有神仙在世，也救不了这些人，就算我有心相救，没个三年五载也拿不出应对之策，你是宁儿的孩子，也是我师父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我如今能做的，也只有……”

“师伯，我未必是您所认为的那个人。”萧璧凌背过身去，整理起榻上被褥。

“你什么意思？”竹隐娘身子一僵。

萧璧凌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当年的两个孩子，被交换过至少三次，事到如今，谁都无法确定，我到底是那其中的哪一个，我的生死，您本不必挂心。”

“青莲那臭小子对你说了什么？”竹隐娘蹙眉，“你净听他胡扯！”

“这不重要，”萧璧凌手中动作微微一滞，又沉吟片刻，道，“倘若我告诉您，我有办法结束这一切，您愿不愿意帮我一个忙？”

“你想做什么？”竹隐娘大惊，“不可胡来！”

“我没有胡来，”萧璧凌道，“只需要您把钥匙交给我，再帮我引沈肇峰现身。”

“你休想！我绝不会让你去送死！”竹隐娘额间青筋暴起。

“这件事只有我能做到。”萧璧凌平声静气道。

“我不信，”竹隐娘道，“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萧璧凌摇了摇头，显然不打算说出实情。

竹隐娘气愤不已，然而面对他如此冷静的模样，却发不出火，只好背过身去生闷气。

“师伯，”萧璧凌不紧不慢道，“平心而论，就算我愿意同你走，与沈肇峰的女儿日夜相对，您真能做到心里毫无怨气吗？”

“这……”竹隐娘一时语塞。

“您无需为我忍受这些，就算我真是舅父和您师妹的孩子，您和他们，也是完全不同的人，”萧璧凌回身面对她的背影，道，“我不会信口开河，眼前困局，也的确只有我一人能解。您不是说过吗，沈肇峰害死我祖母，此仇由我亲自来报，又有何不妥？”

“可你会……”

“那又如何？此事我不去做，迟早有一日也将死在沈肇峰手中，既然横竖都无活路，为何不能用我的性命，换所有人安宁？”萧璧凌说着，忽然想起些什么，扭头去看卧榻上安睡的妻子，唇角不自觉浮起一丝欣慰的笑容，“师父是为了成全我，才用一死换她性命，我该做的，就是让还活着的人，都能好好活下去。”

“你……”竹隐娘眼眶湿润，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望师伯成全。”萧璧凌说完，便看见竹隐娘穿过还在落雨的院子，飞快跑远。

他摇了摇头，俯身在沈茹薇额前轻轻一吻，柔声说道：“对不起，说好了同生共死，我却要食言了。”言罢，他走到屋角，从衣箱里翻出一只狭长的木盒，又拿起被他搁在桌角的玄苍，走出房门。

他穿过小院，来到黎蔓菁所在的客房外，叩响了房门。

“是你？”黎蔓菁打开门后瞧见他，不由一愣，“你的伤势也不轻，怎不好好休息？”

“忽然想起件事来，想请师祖帮个忙。”萧璧凌微微一笑。

“进来罢。”黎蔓菁转身。

萧璧凌跟在她身后进了屋，把手中的盒子与剑一齐放下，随后，打开了那只狭长的木盒。

盒子里面，放着两截断刀，正是照雪。

在他与沈茹薇大婚之日，沈茹薇以断刀落发，以示夫妻义绝，那把落在地上的断刀，便由他收了起来，与定亲后赠予她的九霄环佩一起放在了别苑。

“这一刀一剑，都是由天琊前辈打造，我想请师祖帮忙，将刀剑转交于他，取出剑内玄铁，铸入照雪，重新接嵌此刀。”萧璧凌道。

“这倒不是难事，可如此一来，岂非可惜了这把剑？”黎蔓菁不解道。

“我想让她手里的刀，再也不会轻易摧折。”萧璧凌认真说道。

“好。”黎蔓菁点头道，“改日……哎？这不对啊，就算你要回金陵居住，也可以先同薇儿去趟云梦山，再说，此事她会同意吗？”

“刀剑始终都在一起，剑心玄铁，不论在哪也都一样。”萧璧凌道。

“倒也有理。”黎蔓菁微微颔首，却隐隐从他话里听出了诀别之音。

她见萧璧凌告辞转身，便忙唤道：“孩子，生离死别，最困顿之苦，皆由生者承受，你要三思啊！”

萧璧凌听罢，身形略微一滞，过了一会儿，却又舒展眉目，朗声说道：“这倒是可以问问柳华音，若有法子改进断尘散，使之不再发作，让她忘了我也无妨。”

黎蔓菁听了，心下只觉震撼。

萧璧凌离开之后，便径自去了竹隐娘房外，那间院子里，搭着一个巨大的雨棚，雨棚之下还有个一尺多高的木台，上头放着她的那些木螳螂。

他看了一会儿这些偃甲，随即走上前去敲门。

“滚出去，我烦着呢。”屋内的竹隐娘没好气道。

“师伯，是我。”萧璧凌道。

屋里的人突然便哑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过来开门。

竹隐娘的眼眶红着，似乎刚哭过一场。

“师伯……”

“你改变主意了？”竹隐娘问道。

萧璧凌摇头。

“你对我说实话，究竟打算做什么？”竹隐娘道。

“那墓穴主人的后人告诉我一个办法，可以让所有的秘密，都永远埋入地下。”萧璧凌平静道。

“所以，你带他去了，自己也同样出不来？”竹隐娘哽咽道，“此事我不能做吗？”

“师伯，沈肇峰一死，凝霜谷门下得以传承的弟子，只剩下您了，”萧璧凌道，“我没能学到一星半点的偃术，顾师叔也说过，他学艺不精，倘若您也不在了，这一门绝学，便算是失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