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乱世红尘

第256章乱世红尘

见林天舒义无反顾攻上前来，裘慕云仅以广袖扫起一阵清风便轻而易举将他掀飞出去。  眼见弟子口吐鲜血，卓超然硬是憋着一股劲力，横腿扫向裘慕云胯下，又得身旁另一门派掌事相助，方勉强将要害从裘慕云手中挣脱出来。

“蠢材！”卓超然大骂一声，余光已然瞥见江焕膺连斩数条绳索，将除琉璃以外的少女都救了出来。其中一人立刻便站起身子，从怀中掏出一枚紫色烟信，放飞天际。

林天舒胸中闷痛，连呕几口鲜血，匆忙起身之后，回身瞥见倒在一旁的琉璃，心念一动，即刻扬剑抛了出去。

江焕膺才刚刚救下人来，此刻正被各门派弟子围困，着实无法腾出手来替琉璃解开穴道。就在这时，一名刚刚获救的少女本能飞身扑出，拦在琉璃身前，只见林天舒所抛飞剑瞬间刺入她心口，穿胸透过，仍无迟滞，径自钉入琉璃肩骨，琉璃闷哼一声，见那少女断气倒地，震惊之余，眼中立刻腾起汹涌杀意。

林天舒咬牙蹙眉，即刻飞身上前，胸口却不知被谁掌风击中，闷痛之下，向后跌退数步。

琉璃瞠目抬首，却见身前多了一抹红衣白裙的身影。

“又是你？”林天舒愣道。

“很意外吗？”沈茹薇垂眸瞥见地上那少女尸首，缓缓摇头长叹，“我又错看了你。”

到了此时，有几位身手不过硬的掌事已在裘慕云手下毙命，被她掌风逼跪在地的边修明亦已成了残废，无法参与争斗，他望见沈茹薇，正欲张嘴说话，却又呕出一大口血来，一半血水倒灌，簇拥在喉间，令他只能发出“咕嘟”之声，而不能言。

正参与在这场激斗之中的胡秋霜闻声回头，不觉一愣，心中想道：“还有个人呢？”

萧璧凌当然不会抛下沈茹薇不管，只是方才二人赶来途中，一番商议之下，适才决定让他留在暗处，见机行事。

除去裘慕云外，他是在这雁荡山上唯一一个不与卓超然一般同流合污，又能以寡敌众之人，只是一来他所处立场，矛盾至极，他大可不计较身份名誉，站在沈茹薇这一边，与她携手助得夜明宫逼退众派，但若当真这般不管不顾，牵连飞云居的可能甚小，倒是萧元祺弃卒保帅，反来要他性命概率剧增；二来卓超然等人已知道他的本事，裘慕云又对他嗤之以鼻，绝不屑于相救，沈茹薇又有伤在身，自顾不暇，届时若遭群起而攻之，反倒成了拖垮这场争斗的最大隐患。

因此，他也只好先不露面，从旁静观其变，等待出手机会，但若情形再有变化，纵使事后还有一大堆烂摊子等着他收拾，也不得不下场相帮。

沈茹薇原也想等合适的机会出手，谁知甫一到场便瞧见林天舒出手杀人，又是这等悬殊场面，又怎能不立刻出手制止？

“你还是别活着回去了。”沈茹薇俯身拾起一把落在地上的长剑，对林天舒道，“碧华门有你这样的后生，才是最大的耻辱。”

琉璃怒目圆瞪，仰天发出长吟。

藏身于岩壁后的萧璧凌拾起几枚石子，弹指激射而出，将琉璃周身大穴尽数解开。琉璃恢复体力，先是愣了一愣然而环顾四周却不见其他人影，只当是沈茹薇用了隔空打穴之法替她解围。

琉璃咬紧牙关，单手拔出那柄扎在她肩上的剑，指向林天舒道：“姓林的，你还香瑶命来！”

“你不是他对手。”沈茹薇单手向后推开琉璃，手中长剑向前递出，隔开林天舒伸向琉璃夺剑的手。

林天舒愤而咬牙，却对她无可奈何，加之无兵刃在手，应付起来便更为小心，琉璃被她推开之后，见其他姐妹受困，便不顾伤重奔上前去相助。

“你究竟想如何？”林天舒怒喝。

“你们原先不就是冲我来的吗？”沈茹薇轻笑道，“怎么，后悔了？”

林天舒对她本就颇为忌惮，想起从前之事，便越发觉得她从前所作一切善事皆为伪装，如今这般，也只不过是暴露出自己最真实的模样罢了。

沈茹薇所用长剑，原是碧华门下年轻弟子所用，虽非神兵利器，却也不是寻常货色。此间在她手中，一提一挑，皆似赋了神韵，映着清冷月光，似有流烟绕在剑身，随之涌动，使人望之无不神驰目眩，心生敬畏。

而这样的招式，也令林天舒百思不得其解——眼前之人，分明是个罪大恶极的妖女，却为何一身武艺，皆透着浩然正气，全无妖邪气息？

她起初露面，想的本是要取林天舒项上人头，然动起手来才发觉，萧璧凌白日打她那掌着实不轻，稍稍调动真气牵动伤处，胀痛不已，于是心中暗道：“下手这么狠，回头非得把他右臂也废了不可。”随后转念一想，婚宴当日义绝只是她口头说辞，本就算不得数，何况如今萧璧凌追随至此，显然不会弃她而去。夫妻之名犹在，沈肈峰的诸多恶行，她尚可撇清关系，可自己若真的杀了林天舒，可都是实打实的罪名，半点推拖不得。

想及此处，沈茹薇倒转剑身，以剑柄重击林天舒胸口，将他整个身子击飞出去。

林天舒跌倒在地，随即抬眼，见她眼中杀意褪去，不免愕然。

沈茹薇沉敛眸光，对他正色说道：“林天舒，你若想知道夜明宫内那些姑娘品性如何，到这山脚下一问便知。就因为那姓卓的是你师父，便听他妖言惑众，残害无辜，便不怕有损阴德，死后下地狱吗？”

她这话虽不算发人深省，却也让林天舒不自觉蹙眉沉思，试图捋清其中关系，不料就在这时，与其他几位掌事正一同夹击裘慕云的胡家庄掌门人胡茂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卓长老！”

林天舒闻声回头，只见卓超然已被逼入一处由巨大岩壁与一株老树间的狭角之内，裘慕云则飞身跃起，一掌全力拍向其顶门。

他这个做徒弟的，又无本事替师尊击退劲敌，自是当仁不让冲了上去，足尖离地窜至卓超然头顶上方，似是打算以血肉之躯为卓超然挡下这一击。

“蠢材！”卓超然一把揪住他后腰衣衫，向下一拉，左手举掌相迎，双方力道冲撞，各有削减。

卓超然硬是以左手承受了裘慕云小半掌风，所余掌力虽不足以要了林天舒性命，却还是震断了他八根肋骨，使之当场口喷鲜血，不省人事。

裘慕云亲眼见到林天舒杀了自己宫人，当然不会就此罢手，正待补上一掌，却在这时，不知怎的变了脸色，踉跄向后退开。

众人愕然，却见她口中喃喃：“该死……为何是这个时候……”这没头没尾的话说了一半，已然提气纵步，闪身掠入深山。

“怎么回事？”沈茹薇困惑不已，却未提防那围攻江焕膺的一干人等之中，倏地飞出一支短箭，直击她后心。

夜幕之下，无数火光照出一片红光，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直藏身于岩石背后的萧璧凌，已然飞身而起，迅速从这片红光上方飞掠而过，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已揽过沈茹薇腰身，将她拉至一旁安全之处，短箭所指落空，向下钉入地面，只露出一截箭羽在草丛中。

“没事罢？”萧璧凌垂眸望她，关切问道。

沈茹薇握住他的手，示意不用担心。

“卓长老，那女魔头跑了！”几名郑义等人言罢，即刻围去卓超然身旁。

“先把她给……又是你！”卓超然正待吩咐几人拿下沈茹薇，然而看见萧璧凌后，却不由愣住。

萧璧凌手中玄苍一横，将妻子护在怀中，凝眉正色道：“这是萧某家事，还请卓长老不要插手。”

“她伤我门下弟子，这不止是家事那么简单。”卓超然怒道。

“她伤了谁？”萧璧凌挑眉，轻笑问道。

“她……”卓超然看了一眼林天舒，又看了一眼萧、沈二人，只得重重一甩衣袖，道：“你给我等着！”

话音落地，夜明宫增援已到，她们人数虽少，又武功平平，但各大门派所带来弟子，一部分已丧命于裘慕云之手，剩下的那些，经过方才一番恶斗，亦已疲累，加之有萧璧凌夫妇二人在此，这般纠缠下去，多半也只能无功而返。

“我去追那女魔头，”卓超然将昏迷不醒的林天舒安放在一旁的岩石下，便即朝着裘慕云离开方向追去，边修明同胡茂二人伤势较轻，便也一同跟了上去，贺峰也想去追，却被梁昊扣住胳膊，一把拉了回来。

“你做什么？”贺峰不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