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远上寒山路
第124章远上寒山路 萧璧凌略一颔首,却听到身后传来机关开合的声音,当下回头望去,却瞧见竹隐娘站在不远处,蹙眉凝神,逼视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问道:“你总是牵挂着的那个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
竹隐娘本是不忍再见萧璧凌的,可听闻了他此番造访的目的,竟主动打开了林中机关。
顾莲笙虽仅仅是在青州盗剑时见过恢复容貌后的沈茹薇一面,但那时的沈茹薇,不同于她化名“青芜”时的相貌,手里拿的,却是同一把刀。
这一疑惑之处,他早便说与了竹隐娘听。
那张脸孔,令他印象极其深刻。
未免被人察觉这避世之所,竹隐娘只得让二人进了竹苑之中,竹苑里的猫儿仍旧是那么多,一个个都不怕生,趴在院子里,目不转睛盯着主人领回来的这二人。
“原本上回就想问你,可那时的你,身负重伤,着实不便多问。”顾莲笙的口气轻飘飘的,说的却是十分正经的话,“我也不知,是否看错了什么,可那丫头的眉眼,当真……像极了青崖。”
萧璧凌听罢,沉吟片刻,终于还是将遇见沈茹薇前后所遭遇的一切,娓娓道来。
竹隐娘听完,眉心又蹙紧了几分,纵是顾莲笙,也不由得哑然,半晌,方长长吐出一口气,摇头苦笑:“真是冤孽……”
萧璧凌只道二人是在感叹当中曲折,殊不知,令这师姐弟二人唏嘘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青崖就是沈肇峰,而沈肇峰,害死了他们的师父,也就是文萱宁的母亲。然而造化弄人,沈茹薇是青崖的亲生女儿,而萧璧凌,却是文萱宁的孩子。
若无那些恩怨纠葛,这不过是同门师兄弟姐妹的后备,机缘巧合相遇相知。
可偏偏他们这个近在眼前却不能相认的师侄,念念不忘的,竟是害死自己亲生祖母的恶徒之女。那么一旦将真相公之于众,遭受折磨的,便不止一人了。
“小子,有件事你得瞒下去,”顾莲笙沉默良久,开口说道,“我看那丫头性子拧得很,若是叫她知道,自己生身父亲曾害过旁人,心中必会不安。”
顾莲笙不顾师姐的暗示,继续说下去,道:“就连你自己,都得快些忘记这些事,总之仇人已死,也不必……”
“那倒未必,”竹隐娘幽幽开口,“白鹿青崖,多半就是同一个人。”
“怎么连青梅师姐你也……”
“要证实此事,何不让他去凝霜谷看看?毕竟,那也是个极佳的藏身之所。”竹隐娘不忍去看萧璧凌,只是盯着顾莲笙的眸子,道,“画下地图给他。”
“去凝霜谷作甚?”顾莲笙愣道。
“若是那个所谓‘白鹿先生’藏在谷中,那么九成便是青崖。”竹隐娘背对着二人,面无表情道,“如果不在,则另说。”
“可要是白跑一趟,那姓沈的丫头……”
“那也是她步步该灾,”竹隐娘咬了咬牙,却又叹了口气,道,“罢了,父辈恩怨,本就不该牵连至斯……”
萧璧凌听到此处,心下蓦地一颤。然而抬眼看时,却见竹隐娘正回过头来看着他,道:“你可知道,你本就不该……”
“师姐!”顾莲笙暗道不妙,索性大声道,“你还记得去谷中的路吗?”
“当然。”
等拿到地图,回到客舍时,程若欢也已经回来了。
“你怎么带着伤还敢跑出去?”二人在客房门外遇见,程若欢一脸讶异,问道。
“去见一个人,”萧璧凌淡淡说完,便即推开房门走了进去,道,“怎么不见荀兄?”
“他走了,”程若欢道,“你行啊,居然能削去夜罗刹两根手指,我和荀弋撞见了他,便过了几招,想来短期之内,那厮也没能耐四处骚扰人了。”
程若欢如此一说,萧璧凌便立刻明白过来,想是夜罗刹逃离客舍后,又撞上了这二人,心有不甘又起了冲突,以至于伤上加伤,落荒而逃了。
“荀弋说,话都已带到你这儿了,再说,不论看你还是看我,他都不觉得顺眼,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
“那你呢,为何回来?”
“我没资格知情吗?”程若欢挑眉,道,“人是在我身旁丢的,难道我还能一走了之不成?”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萧璧凌不咸不淡回了一句。
“怎么?”程若欢抱臂倚门,冲他一努嘴,问道,“还是不打算说?”
萧璧凌略一摇头,道:“此事牵连甚广,等我确认一件事后,但凡能够说的,定会知无不言。”
“确认什么?”程若欢又问。
“我想知道,她愿不愿意将这一切如实相告。”萧璧凌直截了当道。
的确,对沈茹薇待此事的态度不甚明了,也是他此前之所以不与宋云锡等人详叙的缘由。
至于他自己,这些年来唯一苦心隐瞒多年的身世也已昭然,着实无所谓这些。
“那索性等见着了人,再直接问她便是了。”程若欢说着,却又蹙起眉来,道,“可惜啊可惜,我们连那位白鹿先生姓甚名谁,藏身何处都不知,只怕这人啊,得去天上找咯……”
“有个地方,或许就是他的藏身之处,”萧璧凌说着,便从怀中掏出竹隐娘交给他的地图,递给程若欢,道,“要一同去吗?”
“当然了。”程若欢接过地图,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可当她将此物交还给萧璧凌时,却看见他不声不响将那张地图撕了个粉碎,随即在掌中轻轻一捏,揉搓开来,便都化为齑粉,散落一地。
“这是作甚?不去了?”程若欢愣道。
“我已都记下了,未免此物落入人手,当然是早些销毁的好。”
萧璧凌说完这话,程若欢适才留意到他略显低落的情绪,于是推测是否与沈茹薇被人擒走有关,她略一思索,便笑着问道:“那我们几时出发?”
“尽快。”
萧璧凌说完,见肋下伤口又渗出血来,不由龇起了牙,却瞧见程若欢从怀中掏出一只油纸包,搁在桌面上,道:“这是我遇见你时抓的那副药,也是治疗外伤的,我看你现在这样,可危险得很,别等不到找着青芜,你就一命呜呼了。”
“多谢。”萧璧凌言罢,却见程若欢狡黠一笑,晃了晃手中的油纸包,道,“我能不能先问你几件事?”
萧璧凌听罢略一蹙眉,若有所思点点头道:“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