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失火
夫差安静的躺在床上,他睁大双眼直直的看着趴在矮桌上手掌托腮也睡得极熟的勾践,这家伙累得已经睡的很沉了,夫差却睡意全无,最后干脆轻悄的起身,提起棉被为勾践盖上。
这么疲惫狼狈的模样,却比以往时候更显男子气概,夫差看得不舍眨眼,他伸出手,靠近勾践口鼻,酣睡的鼻吸扑在夫差手指上,这感觉就像过电一般,打的夫差全身滚热,这一刻夫差才恍然大悟,原来幸福是触手可及的。一个动也不动的闭目沉睡,一个动也不动的撑眼紧瞧,仿佛那对脱漆的泥人童子,静止了兵荒马乱,永恒了岁月流年。
外面忽然响起隆隆战鼓,勾践惊坐而起,看了看掉在地上的棉被,又看了看盯着自己的夫差,无奈的皱了邹眉,他提起武器就要出帐,夫差急忙追跑上去结结实实的搂住他。
勾践握住夫差的手,说道:“我马上回来。”
“别走,”此刻的夫差好似个缺乏安全感的女子,说他变的不像他也无妨,他就是想任性一次,夫差近似撒娇的语气,祈求道,“别走,阵前有范蠡干将公孙雄,他们个个都身手了得,你不用去了,别走。”
勾践心里一阵荡漾,笑的如沐春风,肃然早对夫差的无赖气习以为常,但是,此刻耍赖的夫差真是可爱的让人心疼,勾践在他头上摸了一把,道:“现在知道怕了?”
夫差继续厚颜无耻的耍赖:“快答应我,你要是答应我,我保证对你服服帖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还不行么,你快答应我吧,别去。”
“你闯下的烂摊子,我不替你收拾干净能行么!你若知错了,以后少闯祸。”话音未落,勾践已经笑着走出营帐之外。
夫差像泄了气的皮球,他垂头丧气的坐在床上,却被什么硬硬的东西硌了一下,侧过身一看,枕边一帘竹简,正是他方才写好的遗书,需收好才是。
“什么人!”——帐外传来一声高喝,似是有人擅闯吴军重地,搞得外面一阵叫喧,看守夫差安全的越军蜂拥而上,一伙人七手八脚的将擅闯者活擒,有人喝道:“说!你是齐国哪个部的!”,“前岗是怎么把守的!这么大个活人都能闯进来!怎么做事的!”,“定是敌军奸细!杀了他!杀了他!”
夫差掀开帐门,外头已经乱做一团。
“出了什么事?!”夫差喝问道。
众兵卒跪叩,正中间站着一个被捆缚的结结实实的小个子,看来这小个子就是那个落网的擅闯者,夫差隐隐约约觉得这小个子十分眼熟,这时为首的士兵报道:“回吴王陛下,捉到一个擅闯兵营重地的小喽啰!还听陛下如何处置!”
小个子全身被缚,眼神十分迫切的迎着夫差,并挣扎着往夫差这边靠近,却被几个眼尖的士兵直接摁倒在地。“放、放开我,我要面见……陛下……”小个子倒地呼救,虽然身着男装,喊出来的却是女子般清亮的嗓音。
“是……”夫差当机察觉了,“是婵儿!”
婵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夫差满腹疑团,急忙喝退对婵儿不敬的士兵说道:“快住手,这是自己人。”夫差上前把婵儿扶起,婵儿一身男装打扮,满身的泥土甚是狼狈,粉脸上沾了许多泥垢,一副脚程匆忙的模样。
夫差问道:“你怎么会到这来?一个人来的?有什么急事派宫里奴才过来传话就好,你一个姑娘家到这里来有多危险!”他还想继续谴责下去,却见婵儿双眼噙泪,好似有满腹苦肠急于倾诉。“来,到里面说话。”
婵儿吃力的起身,哭哭啼啼的跟随着夫差正要入帐,那越军的士兵头目毕恭毕敬的回道:“越王陛下有旨,没有他的命令,不得允许任何人进出军营重地。”
夫差哪有闲情跟这般没眼力见的小兵废话,恨瞪他一眼,指着他的鼻尖怒道:“我吴王夫差的命令,就是你家越王也要听之认之!”小兵被回堵的嗔目结舌,马上转身打发手下去前线找越王禀报此事。
婵儿一进了营帐,还未等夫差唤她坐下休息,她便噗通一声的跪倒在地,边流泪边声音哽咽的道:“公子!可怜的公子!”
“婵儿,何出此言?”夫差心中一沉,料想宫里一定是出了大事。
“公子!大事不妙了,你万万也想不到,你对红娘子姐姐大恩不忘,为她征战沙场讨伐齐国,可是她、她居然会做出不才之事。”婵儿哭的更凶,声音更是颤抖的厉害。
夫差搀扶起浑身发抖的婵儿,领她坐到床边,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慢慢说。”
“公子,太后的临终遗言,您尚且记得?”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夫差喃喃自语,虽不懂婵儿的意思,但他怎么会忘记太后的临终遗言呢?他记得太后生前身体一直硬朗,自他攻打卫国,却忽然传来太后驾崩的消息,到现在太后的死因也一直不明朗,虽然众说纷纭,但是夫差总觉得太后走的仓促实属蹊跷。而太后的遗言当中,最后一句话夫差一直记忆犹新——[此时的后宫如沧海上的孤舟!若不妥善处治,哀家死不冥目!小儿夫差别被表象蒙蔽双眼,聪明一时,糊涂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