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今天的辛安好像特别饿似的,牛排一端上来她就一直闷头闷脑的吃,不时搭会儿话但都是不痛不痒地“啊?”“哦?”“嗯”之类的。刚开始纪天遇还悄悄问她是不是不舒服,但见她吃得欢乐他便认为她是饿了。
其实辛安哪里是饿着了,她简直就饱得不行。如果说刚下班的时候她承认她确实是很饿的,可是看到唐攸宁之后她就觉得心里面有些胀了,以至于根本就不想吃东西。
刚才听唐攸宁说建议吃生鱼片,辛安简直就要急呼不要了,幸好纪天遇这厮突然冒了一句不喜欢。不然她现在可能连装作不想聊天的机会都没有。
她不喜欢日本料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有那么一瞬间辛安会以为唐攸宁是故意在整她。不过后来想想也有可能是自己多虑了,以前他们根本就没一起出去吃过饭,唐攸宁估计也没有那么无聊去了解她的喜好。
因为一直闷头闷脑的吃,所以没一会儿,辛安就发现了一个严峻的事实:她把食物都消灭完了,那往后的时间她岂不是既要配合他们谈笑风声,还得注视他们共进晚餐?
想到这里,辛安暮地顿了顿,低头望了望自己的肚子,权衡再三,她觉得自己既没有庞大的胃再吃一份牛排也没有强大的心脏对他们的话题表示“呵呵”,于是只好刻意放缓了进食的速度。
“安安,你在练芭蕾?”,辛安正在“淑女”地吃着饭,冷不丁地听到纪天遇愠怒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心咯噔一声,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装耳聋,将一旁的橙汁递给他。然后提醒他这杯橙汁是热的。
纪天遇意味深长地看了辛安一眼,最终还是打消了继续问她的冲动。
唐攸宁将两个人的动作尽收眼底,握着刀叉的手紧了紧,随后勾了勾唇角对纪天遇笑道:“辛安的芭蕾跳得可好了,尤其是旋转,美得像天鹅。”
“哦?”纪天遇一听,挑了挑眉,转过身,木光直直地盯着辛安。辛安有些心虚,又将刚才端给他的橙汁慢慢移回自己面前,端起来就喝。结果喝地太急,一下子被呛到,咳了半晌,脸都红了。
“怎么不知道慢一点,又没有人跟你抢。”纪天遇轻拍着辛安的背,一面拿了纸巾递给她擦嘴。辛安瞄了一眼四周的客人,突然觉得自己逅栏鋈肆恕U饷窗簿驳牟吞,就听见她在“咳咳咳咳”。
可是没办法啊,喝水被呛到又不能克制。这样一想辛安就觉得唐攸宁真是可恶,干嘛要提什么芭蕾。就说练舞不好嘛。
“那个,我去一下洗手间。”辛安怕被纪天遇问,索性借着这个机会逃离。还没等眼前的两个人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就朝洗手间走去,就跟后面有狼追似的。
晚上自然是先将唐攸宁送回军区大院,纪天遇和辛安再倒回来回家。辛安刚才吃多了不消化此时一直缩在副驾驶上发呆。
纪天遇看她目光呆滞地看着前面,遇上红灯的时候,他伸过手来摸她的额头。辛安诧异地看着他。
纪天遇没理她兀自摸她的额头,然后恍然道:“没发烧啊。”
“你才发烧呢。”辛安低声嘟囔。
纪天遇不怒反笑,甚至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那你怎么不说话,往常不是挺爱说的嘛。”以前一起回去的时候,这丫头一路上基本都不会停,往往他回一句她能回十句,而且句句都让他听了发笑,今天她如此安静他还真是不习惯呢。
“我吃多了。”辛安有些怨念。
纪天遇一听她这话,再看看她用手捂着的肚子,车子一启动顿时笑出声:“你可真是只馋猫,那天不是说在美国待久了就对西餐没那么喜爱了嘛?刚才我和攸宁在一边谈话,你一句都不说,不吃撑才怪呢。”
攸宁攸宁,叫得可真是亲热。辛安心里一个不舒服便脱口而出:“你也知道我吃西餐有些腻了,怎么还提议吃牛排呢?”
“你刚才的行为可看不出不喜欢哦。”
我那是觉得看着你们说话自己不做点啥不好意思嘛。辛安在心里道。
见辛安嘟着嘴没反驳,纪天遇便有点想笑。不过回想辛安刚才的反应,他觉得他的小青梅今天好像有点不大方。她好像隐隐地......在生气?
于是他转过头问她:“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不喜欢攸宁?你们原来不是挺聊得来得嘛。”
“是啊,是挺聊得来得嘛,关键不好久不见了嘛,不知道该聊些啥了。”辛安道:“你什么时候也不喜欢吃日本料理了?”
“我看攸宁一说出生鱼片你脸都白了,不帮你解围啊。”纪天遇好脾气地解释,然后头也没转,用轻快的语气道:“安安,你不要想转移话题哦。你是不是不喜欢攸宁?”
“没有。”辛安搅着自己的手指,埋着头小声回答。
“嗯?”纪天遇明显不相信。
“这不好久没见了嘛,而且以前也没那么熟。”
“那也不至于连话都不说吧。”
“你不跟她聊得挺欢的嘛!”辛安反驳到,“你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得又是大学的事情,我又插不上嘴。我....”
辛安说着,突然就有些眼角泛湿。
她何尝不知道自己不大方,又何尝不想让自己表现得高兴一点。可是眼看着他们交谈甚欢,一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样子,她就是没办法让自己的眼神亮起来。
唐攸宁同他是一个大学毕业的,他们都是军校的人,即便他去了部队,唐攸宁家始终是军官世家,他们有那么多共同话题,他们聊得那么开心。
可是她呢?她只知道他的曾经。关于他的现在,以及这八年的留白,她知道的实在太少。想努力融进他们的谈话都不能。那种感觉,竟然比纪天遇和自己都变了还让她惶恐。
曾经,辛安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同纪天遇不曾见面不曾沟通的八年里,时间将两个人磨成普普通通的鹅卵石,冲刷在时间的沙滩上,然后彼此都不认识对方,最终擦肩而过。
于是回国后她努力让自己变得跟曾经一样,将所有成熟的不成熟地都变成当初单纯的模样。可是现在她才发现,原来没有足够的共同话题依然让她忐忑不安。
她不知道该怎么参与他们的话题。她都不懂那些。便只能沉默。
“好啦。”纪天遇揉着辛安的头发,温柔地安慰她,“我不是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看你有些不高兴。到是你,瞒着我练芭蕾是怎么回事?”
那个啊。辛安静默,口齿不清地道:“芭蕾......就是一种舞蹈啊。”
“稀奇!我还不知道那是一种舞蹈。”纪天遇冷哼一声,瞬间从刚才的温言细语变为声色俱厉,“不是早跟你说了不准再跳舞?”
不知道为什么,纪天遇一凶起来,辛安就会条件反射地低眉顺眼,所以此时她早已没有了刚才的理直气壮,只能缩着脑袋小声解释道:“我....我只是临时客串一下。”结果她话刚说完,纪天遇立马就板着脸反问她:“你见过客串还从头到尾的?”
“没有。可....”
“那就不要狡辩。”
额。被纪天遇这么一警告,辛安顿时将原本想好的借口吞在肚中。所谓识时务为俊杰,就是该出手时就就伸爪,该闭嘴时便消音。
自从脚受伤被医生警告过后,纪天遇一直严令禁止她再碰芭蕾,所以关于排舞的事情,辛安一直瞒着纪天遇说是医院内部的表演项目,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结果她千算万算,却被唐攸宁一个“不小心”说了出来。所以在纪天遇发火前,辛安觉得要避免被纪天遇惩罚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