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无常
从百年起我就没受过什么委屈,师傅对我一直很好。我这一历劫,似乎要把所有委屈尝遍,我知是这是历劫该有的样子,想不它放在心上,它偏偏往我心上去。
我打起精神来,被人拖了出去。我和那个孩子还是没被卖出去,他装聋作哑不理买家,我是难受的脸色惨白,比昨日那副病相还严重,夜里发了高烧。
倒在冰冷的地上,迷糊中听见有人说话,我的眼皮沉重的阖上,然后被人抬了出去。
我想,我可能要死了。
忽地,想起那个孩子说过的话,我要的自由,天下不给就罢了,那我就来强取。
那我到底要的是什么?又有什么值得我去强取?我身上乏力,被人扔在荒山野岭。
我历经艰辛不肯放弃,不过是为了在师傅面前许下的承诺,我可以活的好好的。
我要是真的死了,师傅要是最后一眼瞧见的是你,我便此生不留遗憾。
我无力的闭上眼,直到一双青边流云靴子踏着落叶,步步走到我身前,将尚剩一口气的我抱起,两指往我口里投入玉色药丸。
要是我睁开眼,看到眼前的男子,定会惊怔住,那多事的仙君大人跑来救了我。
一股清凉在身体里散开,我嗅到一股冷梅香味萦绕在鼻尖,清清浅浅。
我的人生再次戏剧化的转变,被人弃在荒山野岭,再次醒过来遇到了一直寻而不得的表哥姬九歌,住进一座富丽堂皇的宅子。
据表哥说,我是被人扔在了一座小亭里,心里莫名一跳,约莫是草地才对。然后他在游玩途中遇到大雨,进入小亭躲雨就多瞧了我几眼,被我脖子上的信物吸引住,才知道我是他小姑姑生下的孩子。
他含笑端着药走上前:“表妹,喝药。”
我盯着他手中瓷碗好一会儿,皱眉道:“能不能不喝?”
他摇了摇头,把药放在我唇边,我只好愣愣张开,眼睛睁大大的把大半碗药喝完。他伸手擦干净我唇边的药渍,取过桌边的蜜枣给我喂下。
我怔住了,抬起头定定的望着眼前俊朗的青年,也许这段时间的苦吃多了,突然来的甜是珍贵至极。
我鼻头酸了酸,表哥他对我好,我心里是感动的,现在我是寄人篱下的孤女。
眼圈红了一片,看着我要哭不哭的样子,表哥隔着被窝抱住我,道:“傻妹妹,你是我妹妹,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
我张了张嘴巴,压低着微哑声音:“是,表哥,那你一定要一直对我好。”
他微微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他这一笑映着烛火,仿若春风拂面,眸中流光溢彩,闪过不知名的情绪。
我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眨眨眼睛笑道:“表姐呢?”
他身子一僵,闭上眼睛,道:“她睡了很久了,一直不再起来过。她见到你,也会如同我一样喜欢你,照顾好你,甚至比我更好。她一直都很喜欢小孩子。”
我怔怔的望着他。
我靠近他的耳边轻叹:“她肯定对你很好。”
他的身子一颤,半响,扯出一个笑来,他说:“对于我来说,她永远是最好的姐姐。”
在此处安稳的过了好几个月,表哥是现任天朝丞相最为看重的门生,无忧无虑的我来回在走廊打着转转,踩着影子前行,踩着认真了就撞到一个人。
我揉揉头讶道:“唔,是你呀!”
他身后跟着的侍从训斥道:“那里来个不懂规矩的丫头。”
他抬起扇子狠狠敲在侍从头顶:“骂我家妹妹没得规矩,你才没得规矩。”
那侍从不好意思的抱拳行礼,支支吾吾道:“是小人新入府不懂规矩冒犯了小姐,小人向小姐赔罪。”
我抬手从表哥手中取走扇子,也敲在那侍从头上:“我也来敲醒你,我可是一直很懂事。”
表哥一阵错愕,随后看着我们俩轻轻勾起唇角,慢悠悠道:“妹妹确实很懂事。”
我接着他的话道:“看在我如此懂事的面上,能不能带我去看西域使团的表演。”
他了然道:“妹妹还是贪玩的性子。”
我严肃道:“表哥你需要适当放松,现在面前是大好机会。”
他和我对视一会儿,眼里浮现一丝笑意:“我的确是累了,等我休息一会带你去,我家懂事的妹妹。”
我想如果世上有卖后悔药的多好,瞧着扑过来的小巧玲珑的西域灵兽,它碧幽色的瞳孔,闪着残忍血腥的光,猛地向我们扑来,迅疾似闪电,它的爪子是有剧毒,一旦被抓伤,不出半日就得无药可救,中毒而死。
我想也没想,扑到表哥的胸前,给了表哥足够的时间做好准备,那小兽的爪子抓破我的肌肤,我的唇疼的颤抖,表哥身边的人也挥刀斩杀了小兽,小兽呜咽一声,落地在地上滚了几滚,彻底没了声息。
他抱着我,眼睛幽深的不见底:“西域灵兽松尾鼠的爪子有剧毒,无药可救。”
我安然的点头,我在人间跟着师傅游历,也长了不少见识,我自是知晓。一个是历劫的小仙,历劫失败顶多受些小罚。一个是只有一生的凡人,死了就再次轮回。
他抱着我呆了半响,才缓缓对我说:“对不起。”
我微微垂眼,疑惑的盯住他,他在难过今日带我来看表演,才发生这次生离死别,害我早早归天。
我张了张口,颇为无力道:“我会在天上看着你的,你是一个好哥哥。”
他的身子莫名一僵,手指蒙住我几乎强撑开的眼。
突然想要睡觉,缓缓的闭上眼,光明在眼前渐渐逝去,他的样子也消失不见,我最后还是历劫失败。
元神化作一团亮光,漂浮在半空中。
我瞧见那在我面前笑容温暖的青年,杀弑果断,身边的侍从尖刀垂落滴滴鲜血。
他拿出圣旨,大声宣道:“西域异族,早有叛乱之心,借交流之际暗杀我朝重臣。罪无可赦。”
他瞧了一眼脸色灰白的我,失去气息倒在原地,面无表情的叹了一口气:“把她厚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