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的前任们（三十）
师尊的前任们（三十）
天光渐渐昏暗,随着穆苍灵的离去，铺延的冰晶雪花融化，地面像是刚下过雨般一片微湿。
燕湛拂去袖子上的水珠,看了眼任由水珠滑落、宛如落水狗的沈望呆坐着痴痴望着她的方向。燕湛无声笑了笑,抚摸着空荡荡的心口,神情有几分释然。
“喂，她的小徒弟，我跟你做个交易。”燕湛扔了颗石头，砸到沈望身上。
燕湛见他眼皮动了动却没有将视线转过来，也不着急，道：“我知道你是个疯的,多年前就传言你为了招一个人的魂，将自己的心献祭了，你没有了心，便无法通晓情爱……”
“不,是明知自己有所爱,却无力动心的感觉。”
他顿住，轻笑了下接着道：“托你的福,这种滋味如今我也是体会到了。可是我的心你拿走了也没用,白泽血脉的心腔旁人用了，爱得越深忘得越彻底。我看你不像是能放下的人,你把心还给我，我也搁在你们中间纠缠了，怎样？”
沈望终于施舍一个眼神给他，似乎在说“我用得着你让？”
燕湛神色浮现怀念道：“她当初救下我,点拨我，如果没有她,我也成不了王……就算她当初非要散伙又如何，总归还是有旧情在，否则她怎么会不赶我走，而是托我去救你。可你却恩将仇报取走我的心要置我于死地，你敢赌她知道后的反应吗？”
沈望这才看着他，冷声道：“就算还给你，你又如何保证承诺作数？”
燕湛掀起袖口，堆叠露出原本该是小臂的地方，此时他的手确实令人骇然的在逐渐消散。
他道：“我只是想有一具全尸，不要像我那时看到的可怜小妖一样曝尸荒野。”
沈望自是见过多年前妖奴买卖的那些惨状，他沉默片刻，才道：“你就这样告诉我，不怕我知道了你的弱点，反而不给？”
燕湛摇摇头后看着他，翡翠似的眼睛折射出鲜亮的光芒：“你是她的徒弟。”
那其中的信任是给沈青霜的。
沈青霜目送穆苍灵落寞的背影离去，有些可惜，虽说师兄须臾白发，很是让她怜爱，可她不能，况且师兄心境已然大变，即使是产生了厌世的情绪，也算无情道另类的修成正果了。
不用她说，神骨剑自觉地跑回她的眉心待着。
为了彻底打消神骨利用沈望飞升渡劫反哺的想法，她想了想，直接用神识传达待在识海中的神骨：“你待在沈望身侧多年，纵然有你残缺的缘故，可你也应该知道，他如今的心性可不适合渡劫反哺，如若回馈于天地的灵力不纯，你到时候怕是没处哭去。”
“您不用说了，我知晓，您在，他是不会甘愿赴死的，既然您愿意去死，啊不，愿意为众生自愿牺牲，我自然知道好歹。”
神剑回复完，默默分一缕灵溪滋养沈青霜，对它来说，这点灵力付出是值得的。
沈青霜满意点头，落回地面，只见燕湛和沈望之间透着一股奇怪的和谐。
系统忽然蹦出一条提示。
【不重要通知：燕湛黑化值-20，当前黑化值10。】
她下意识打量燕湛一眼，他的脸色瞧着好了不少，心情仿佛也很不错。
燕湛见她走近，便微笑着抢先问她道：“真神奇，你竟然还能拿出这样几乎起死回生的药来，我还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了，没想到还是让你救回来了。我只有一个问题，你回答我，我便自己离开。”
沈青霜细长的眉轻轻一挑，燕湛竟然想开了，也不错，省得她还得想理由让他乖乖回妖城去养伤。
她颔首示意：“你说。”
“如果今天你没能救下我，我就这样死在你的面前，你的心会不会为我永远留一片，念着我们之间的旧情？”
燕湛在沈望愤怒又无奈的目光中缓缓说完，神情有些期待和小小的得意。他知晓她的是什么样性情的人，其实早就知道她的答案，只是更希望能听到她亲口说出来。
沈青霜没有立即回答，她探究地看着燕湛，余光瞥到沈望气鼓鼓的模样，半晌，她还是实话实说：“会。”
“但即使你活着，我也不会再与你重新在一起。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即使旧情可怀，那也是旧事。旧事勿重提，旧人勿重恋。”
沈青霜平静陈述，她的观点就是这样，谁也不能改变。
“真残忍啊。”
燕湛仍旧带着笑，他好似并没有被伤到，可仍感叹了这么一句，暗暗瞟了沈望一眼，而后对她道：“霜霜，谢谢你。”
【不重要通知：燕湛黑化值-10，当前黑化值0。】
“嗯，那你……”
沈青霜的话戛然而止。
眼前一幕，十分震惊。
燕湛顷刻间化作莹莹星光，光芒在暮色中幻形成一只庞大的白泽虚影，俊秀灵逸的瑞兽四蹄奔走，围绕她转了几圈，令人通体舒畅的灵光散发着莹白光晕，降在她身上。
“燕湛……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沈青霜蹙眉望着如同一层薄纱披拂的灵光，她万万没想到燕湛黑化值归零竟然不是放下了执念，而是已经做了赴死的打算。
“白泽赐福予你，万事遂心如意，珍重。”
燕湛带着眷恋的嗓音变得空灵遥远，最后留给她一句话。
白泽虚影奔向霞光中，她身侧的灵光消散，霞光愈发如火如荼，暖暖映照在她脸颊。
沈青霜感知到手中似乎多了什么东西，她擡手低头一看，一颗璀璨的桃心绿宝石静静躺在她的手心。
系统模拟出小帕子擤鼻涕的声音，呜呜两声道：“霜霜，你个偷心女贼。”
“……”难得的一丝悲伤的情绪莫名被冲散。
沈青霜盯着宝石看了片刻，心中已有成算。这下她的计划更顺利了。
沈望一直没有打扰燕湛的告别。
直到彻底结束，他才起身，顶着端正英气的一张脸气势汹汹地凑近，自然地伸出手将她整个人抱住，双手环在她的腰间，见她没拒绝，嘴角翘了翘，又不高兴地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