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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看浮生

钱塘有个许秀才,十里八乡的都知道,他是个靠女人养的男人。当年的许秀才也是个聪慧的读书人,早早的得了秀才的功名。他的岳家把女儿嫁给他,就是图了他将来的风光。可惜,他的父母接连故去,多年的守孝之后,他已经失去了进取之意,也没有了少时的灵气。屡试不中的许秀才心灰意懒,再无心此道,只在街上摆了个摊子,帮不识字的人写信,挣那么一口嚼头。岳家见许秀才如此,很是失望,终究舍不得自家女儿受苦,对这不争气的女婿多有接济。再加上许夫人贤惠能干,许秀才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几年以前,许夫人诞下了一个女儿,取名娇容。许秀才很是喜欢。可是,娇容终究是个女儿,传承香火,还得是儿子。许秀才一直盼望着许夫人能给他生个儿子。半年多以前,许夫人又有了身孕,据一个老郎中说,是男孩儿。许秀才乐得合不拢嘴,一心一意的盼着麟儿诞生。

许秀才的愿望实现了,还是双份儿的。得了两个儿子的他高兴不起来。女人生孩子,本就惊险,何况还是双胎。许夫人挣扎着生下了孩子,就去了。女儿还年幼,儿子更是刚刚降生,这让许秀才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办?

许秀才的岳家也不是很富裕,隔三差五的接济许秀才一家,已经很艰难了,再照顾两个吃奶的婴儿,确实无能为力了。雇奶娘什么的,更是想都不要想。幸有邻居心善,同意自家刚刚生产完的媳妇,匀两个孩子一口奶。平日里许秀才摆摊儿挣钱,孩子也由相熟的邻居轮流帮忙照看。

娇容小的时候,都是许夫人照顾的,许秀才隐约知道小孩子难缠,具体怎么个难缠法儿,他却是不知道的。他同样不知道,小孩子很容易饿,夜间也要吃奶的。他的两个儿子,从没在夜间哭闹,许秀才只当自己儿子乖巧,一点儿也没发现其中的怪异。

这一夜,许秀才起夜。他迷迷糊糊地披上衣服,一只脚已经塞在了鞋子里,另一只脚踩着鞋帮。他忽觉有异,抬头,却见一个模糊的影子站在摇篮边。许秀才一惊,不自觉地揉了揉眼睛。屋里没有掌灯,邻家的妇人说过,小孩子受不得风,故而窗户也是关着的。许秀才只能看见那个不甚清晰的影子,怀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

“你是谁?想做什么?”许秀才颤声道。

也不见那人有什么动作,屋子里突然亮堂起来。不知光源何处,柔和的光充填了这个不甚宽敞的房间。

许秀才终于看见了那位不速之客的庐山真面目。那是一位紫衣女子,有着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好样貌。许秀才慌忙低下头,不是为了避嫌,只是那人有那么一种气势,让人不敢直视。这时,许秀才看清了那人手中的事物,那是……

“你要对宁儿做什么?”许秀才惊呼。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名“仙”,此时用红色碎花的襁褓包着,另一个名“宁”,襁褓是蓝色的。那人手中抱着的,可不是就个蓝色襁褓抱着的婴儿?

那女子幽幽一叹,道:“三生相依,怎堪相离?世世相随,不违不弃。”声音哀婉,闻者动容。只是,这内容……

许秀才听着怪异,定睛看去,不由一骇。那女子身形朦胧,隐约可见其后的物件。一股子寒意顺着许秀才的脊梁骨往上爬。他不禁后退半步,跌坐在床上,道:“你、你是鬼?!”

“我,确非人身。”女子淡淡地说。

“你要做什么?快快放下我的孩儿!”许秀才勉力站起来,双腿发抖,想要上前夺回孩子,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女子看向手中的婴儿,道:“还能是什么呢?不过是想守着他罢了。”

“不是害人?”许秀才道。

“做了那等事,我也有业力加身。损人不利己,谁又愿意做?”女子道。

“妖鬼之流,哪有不害人的?”许秀才说,语气已有缓和。

“休要将我与那等无知狂妄之辈相提并论。”女子肃容道。

许是这女鬼表现得太无害,那话语又太过义正词严,许秀才放松了几分。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道:“我儿夜间从不哭闹,莫非是你在照料?”

“公子不通俗务,我怎能坐视他受苦?”女子反问道。

听了这话,许秀才老脸一红,终是信了这女鬼。也不知是哪根筋搭得不对,许秀才忽然说:“那你就继续帮我照顾孩子吧。”随即,他又觉得这话委实孟浪,太过莽撞,不由露出尴尬的神色。

女鬼不以为杵,道:“青天白日,怕是不便。”

许秀才一愣,道:“像现在这样就好。”

女鬼道:“善。”

许秀才已是完全放下心来,也注意到自身的异样。还记得吗?他是起夜时偶然发现这女鬼的。那尴尬之事,已是难以忍耐了。许秀才顾不上招呼那女鬼,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女鬼看向怀中婴孩,道:“往日看戏,今朝亲身演绎一番,倒也十分有趣。”

婴孩圆溜溜的大眼睛中闪过一丝无奈。

这二人,自然是初来此地的紫华和长琴。他们两个打包投胎,成了许宁。许宁是男身,做主的是长琴。这许家情形特殊,幼年的婴儿缺少照料,情况很不好。不得已,修为更为高深的紫华施展魂魄离体之术,充当保姆。偷偷摸摸不是紫华的风格。今日的说辞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不想许秀才粗枝大叶,半点怀疑也无,直到今日撞见紫华,才知晓家里有了这样一位特别的“客人”。

许秀才在墙根底下撒了一泡尿,又去女儿的房间瞧了,见女儿安睡,不见不妥,放下心来,回房。两个儿子好好地躺在摇篮里,那女鬼不见了踪影。许秀才不由怀疑,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梦。他摸了摸儿子的脸蛋儿,倒回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许秀才早早醒来。前夜的一切被当成了荒诞的梦境。他麻利地穿上衣服,正想将儿子送到邻居家,忽然惊恐地发现,儿子只剩下了一个!宁儿呢?前夜的记忆回笼,许秀才慌忙跑出屋子,却见那个紫衣女鬼,正抱了自家儿子,喂他吃糊糊。这么小的孩子,还不能吃辅食。紫华特意寻来了灵浆,调了这婴孩能吃的东西。什么?牛奶?羊奶?那种体味极大的牲畜,休想紫华去碰!也幸亏这是个有神仙妖怪的世界,才能允许紫华这般挑剔。许秀才不懂这些,见着自己儿子平安,松了口气,想起先前紧张的模样,颇不好意思。

“公子有事?”紫华放下碗,抬起头,道。

许秀才轻咳一声,道:“在下许良,字栋才(许秀才:我终于有名字了,不容易啊)。昨夜匆忙,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说罢,他又觉得不妥。他真的不知道要怎样与这个特殊的“儿媳”打交道。

“唤我‘渺云’便是。”紫华淡淡地说。

“呃,那个渺云娘子,这、这个男女有别,多有不便……日后小女也要劳您费心了……”许秀才磕磕绊绊地说,言下之意,两个儿子,晚上要住到娇容的房间了。

“善。”紫华说。

白日里,许家的两个儿子,连同不甚懂事的娇容,都被送到邻居家中照料。夜里,他们就由紫华照看了。日子久了,许秀才也发现了,家中的那位女鬼,只对许宁上心,另外两个孩子,她答应帮忙看着,不曾出过差错,却也只是不出差错罢了。许秀才觉得这位性子太冷,终究不好说什么。毕竟人家早早就说了,人家的目的只是宁儿,其余的,人家肯帮忙,就不错了。

紫华没有刻意隐瞒,许娇容也察觉了她的存在。作为一个还不懂事的小孩子,她对异类的接受度非常高。不,应该说,她一点也没发现,这个紫衣女子,和自己有什么不同。当然,娇容也不是很喜欢紫华。紫华向来没有耐心陪小孩玩。小孩子呢?向来是谁和他玩,他就跟谁好。

许秀才过世的时候,许仙和许宁还很小,许娇容刚刚能帮忙做点儿家务。许秀才是病逝的――这或许就是日后许仙一门心思学医的原因――他早就知道自己要不好了。他豁出了一张老脸,求到昔日一同读书的好友,如今镇里的私塾先生,让两个儿子到他那里当书童。这年头,女儿家少有出来做工的,许秀才只是请紫华帮忙照看一二,没有别的安排了――想安排他也无能为力。

许秀才去了,许家没有了当家做主的人。孩子们的外公前些年已经过世,舅舅倒是有一个。人家家里也不富裕,娶的媳妇又是个不好相与的,不能将三个孩子接过去照料,只是在自己家里宽松的时候,送些东西,聊胜于无。

此时民风淳朴,又是太平年景,乡里乡亲的,无人欺凌许家的三个孩子,反而拂照颇多。许家的三个孩子也肯努力,日子不宽裕,也不至于冻着饿着。

一转眼,又是好几年过去。

许家的两个男孩,皆是聪慧之人。

许仙记性不错,也静得下心,书读得不错。他性子憨厚和善,让人见了心生好感。可叹次子无心科举,一心专研岐黄之术。这孩子性子软和,却有着一股子执拗,犯起左来,任是谁也劝不动,拉不住。那私塾先生很无奈,介绍他去一家口碑的药铺当学徒。俗话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行医济世是不错,可在私塾先生眼里,还是比不得金榜题名的风光的。把好苗子教坏了,他自觉对不住已经过世的许贤弟,心中愧疚,对许家的孩子愈加用心,更是将许宁收为弟子,严加管教,决不许他学他的哥哥。许仙很喜欢先生的安排,心中感激,闲暇之时,常到先生跟前侍奉。好吧,这两个都是实惠人,不要管他们了。

许宁更是不得了。他温文尔雅,进退得宜,通身的气派,莫说是寻常人家,便是世家大族,也不一定养得出来。此子……让先生甚为胃疼。要说他有什么不好,先生还真说不出来。许宁慧敏,做学问不只一点就透,还能举一反三。先生的提问,他答得头头是道,引人深思。学子间的辩论,到了激烈之处,难免脸红脖子粗,挽袖子直接上。许宁从来都是有理有据,从容不迫,驳斥了对手,也不盛气凌人,反而会主动后退一步,既阐明了义理,又给人留下颜面即使是最倨傲的学子,也对这个书童转正的同窗心服口服。这是一个完美的弟子――太完美了,让先生觉得自己是个摆设。

不知从几时起,许娇容开始模仿家中的“鬼姑娘”。紫华岂是那么好学的?许娇容学了几年,也只是在言行举止上学了那么几分,出去装模作样,唬唬人已经够了。许娇容模样不错,观其言行,一点不像父母双亡,无人教养的姑娘。几年来,上门的媒人真的不少。许娇容眼界高――身边有自家二弟那般出色的人物作对比,眼光不好才奇怪――瞧不上那些山野村夫。现代的少女总是幻想着有一个帅气多金的王子,开着莱特劳斯来接自己。古代的女子,自然也有着对爱情的美好幻想。许娇容虽不像大家闺秀那样养在深闺,除了父母兄弟,没见过旁的男子,却终究是女孩子,哪能特意去相看男子?她不知道外面的男人是什么模样,因着自家弟弟的出色,她对男人的期待值过高,那些个山野村夫,她自然看不上。有个出色的弟弟也不好,用自家二弟当择偶标准,许娇容不想嫁人了。

受了挫,春心萌动的少年走了,只有一个姓李的捕快,还围着许家姑娘转悠。此人名唤“公甫”,家里也没什么人了。因为吃着公粮,父母也留下了不菲的财产,家境还不错。李公甫为人有一股子傻气,认准了的事情,很执着。被许娇容拒绝之后,他经常送东西到许家,其中大多是吃食,偶尔是样式不讨喜的首饰,或是过时了的料子。不是他有意轻慢心上人,只是他一个大老爷们,脸上贴着钱多人傻的标签,被商家诓着买了滞销货也就不是什么意外了。

开始,许娇容对这李公甫不假辞色,送来的东西尽数退了回去。后来,她肯打理李公甫了,有时候会叫他帮忙搬搬重物,修修屋顶。偶尔,李公甫当了冤大头,还会被许娇容好一顿数落。

许娇容和李公甫这样你来我往,乡里乡亲的都默认他们是一对了。可是,过了些时日,也不见媒婆上门。渐渐地,有些不好的话传了出来。这等事情,自然是不能当着当事人的面说的,等许娇容听到的时候,风声已经不小,附近也有不三不四的人转悠了。许娇容性子要强,也不过是个没经过多少事儿的少女。遇到了这种事,她也只会躲在被子里哭了。

“为何不嫁?”被扰了清净的紫华神情淡漠地说,“若是仰慕风仪出众的公子哥儿,还是早日放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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