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牢外医治
姚馥语与女儿商议的是，她在屋内装病，女儿到祠堂祈福，两人都借故不理会李夫人，免得李家阻碍轩哥签联名状。
待李夫人走后，姚馥语便从床上坐起来，翘首等待女儿回来。
过了许久，她始终没等到女儿，直至听到下人惊慌失措的传报：“不好了，大小姐被知府小姐打了！”
姚馥语心中一惊，连忙下床，顾不得整理衣衫，匆忙跑出门外。
当她来到庭院中央时，一眼就看到被儿子搀扶的女儿，以及被打得衣衫破乱的碧珠，两人看起来都狼狈不堪。
姚馥语踉跄了几步，她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想的太过天真，李夫人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或者说，女儿一开始便骗了自己，她原本就打算一个人承受李夫人的怒火。
“婉儿......”姚馥语含着哭腔的声音顿时吸引了众人的侧目。
崔婉看到母亲，立即说道：“母亲，您已经病倒两日，身子尚且虚弱，怎么能出来呢？”
她把“病倒”两个字咬的尤其重，姚馥语马上反应过来，虚弱地倒在身后的丫鬟身上，哽咽的问：“婉儿、碧珠，你们怎么被打成这样？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姐弟俩赶紧跑到母亲身边，三人作势哭作一团。
还在观望的士绅和乡宦听闻兵备道周佥事抵达县衙，不再犹豫，一股脑地都赶到了县衙，进门就看到被欺负得凄凄惨惨的母女三人。
王国老忍不住质问：“李知府，你怎么能对崔知县的家人公然用刑，还讲不讲王法了？”
李知府的初衷是让夫人去缓和关系，没想到女儿竟当众鞭打崔婉，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他连忙摆手辩解：“诶呀，都是误会，人不是我打的。”
周煜冷笑道：“哼，确实不是李知府打的，是李小姐带着下人们一起打的。”
李冰心紧忙否认：“我只是让下人堵住她们，鞭子也就轻轻扬了几下，她们根本没有怎么样，都是装的！”
周煜直接夺过王冕腰间的马鞭，怒斥道：“装的？要不你也让我打几下，看看会不会怎样？”
“我不要，母亲救我！”李冰心刚被父亲扇过巴掌，哪敢让人高马大的周煜鞭笞，马上缩到母亲身后，寻求保护。
姚馥语面色悲戚地站了出来，向众人行了一礼，“诸位大人、乡亲，崔家委实冤枉！那歌姬家人告我夫君酒后杀人，然我家大人赴的是知府的宴请，朝廷有明令，官员不得招妓，轻犯者杖责数十，重犯者贬为庶民。敢问李知府，您的宴席上为何会有歌姬？”
周煜看向李知府，语气冰冷地问道：“李大人，虽然我主管兵道，但也身负监察权，你宴请两位知县，为何要招妓？”
李知府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但还是强颜欢笑地说：“那日不过是同僚之间的普通宴请，自然不会招妓。当晚我酒喝多了，想要出去方便，姚知县怕我跌倒，便陪我一同去，我们回来就看到崔知县将歌姬按倒在地，歌姬当场死亡。”
他心知此事经不起推敲，故意把话说的模棱两可，引人遐思。
围观众人一阵唏嘘，崔知县竟将歌姬按倒，实在有伤风雅啊！
崔婉骤然发问：“知府大人，您说我父亲将歌姬摁倒在地，当时他是清醒还是昏迷着？”
李知府眼神有些闪烁，真假参半的说：“我们回去的时候他好像醉得人事不省，应该是昏迷了。”
崔婉再度发问：“那歌姬的死因是什么？”
李知府不想回答她的问题，但迫于周煜的压力，还是咬牙说道：“歌姬是被掐死的。”
崔婉面向周煜和王国老说道：“崔婉心中有三点疑惑，还请诸位大人帮忙解惑。其一，李知府回来时歌姬已死，说明无人见证我父亲行凶杀人，如何能断定我父亲就是凶手？其二，既然宴席未招歌姬，那歌姬又是如何进入厢房的？其三，一个喝得人事不省的醉汉，如何有力气杀人？”
王国老一生断案无数，心知这崔家小姐问到了正点上，既然自己已经来了，自然不能视若无睹。
“李知府，崔知县被抓进去三日，人也打了，刑也上了，你不会什么都没查清楚吧？”
随后赶到的杨国老也质问道：“案件未审，罪名存疑，李知府这案子审得没有章法，怕是不能让人信服吧？”
李知府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张脸变来变去，心中反复权衡利弊。
他本想快刀斩乱麻，在牢中就把崔正民的罪名定死，哪想崔正民宁死不屈，其子女还惊动了这么多的大人物，今日之事怕是难以善了。
就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儿子，无端惹出这么多麻烦事，他该如何作答？
若不能妥善处理此事，恐怕自己官声受损，郭巡抚那更是没法交代，所有筹划都要付之一炬，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还没等他想到两全之策，陈信快步从门外跑了进来，大声喊道：“夫人，小姐，不好了！知县大人不堪刑罚，昏死过去，性命堪忧！”
李知府顿时冷汗直流，他出来前明明交代牢中消息不得外传，崔家是怎么得信的？
周煜听罢眼睛一立，剑眉别起，大喝道：“李知府，你是要杀人灭口吗？”
李知府吓得面如土色，慌忙辩解：“没有......我没有杀人灭口。兴许是他体弱，自己病倒了呢？”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说的语无伦次，两眼更是不敢直视周煜，生怕再被问出什么。
周煜大手一挥，“来人，崔知府病危，把他带出牢房，立即就医！”
李知府顾不上害怕，赶紧阻拦：“周大人，崔知县还是疑凶，你怎么能把人带出来？”
周煜一把推开他，“不带出来，难道等着被你折磨死吗？”
王国老跟着说道：“我朝素来悯囚，疑犯患病要优先医治，病重甚至可以由家人亲自照顾。周大人，这县衙有衙役把守，不若就将崔知县暂时安置于此，待伤好后再开堂问审？”
“好，就依国老所言，本官也会派兵把守，保证县衙有进无出。”
李知府一句话没说，周煜直接下了论断，他身后的士兵也一涌而出，径直出府奔向牢房，竟没人将他放在眼里。
李夫人焦急的问：“老爷，这可如何是好？”
周煜转头说道：“如何是好？李夫人还是关心关心李知府吧！滥用私刑，虐杀朝廷命官，他真把自己当王法了吗？待魏御史上任，我定与魏御史细说，也参他一本行凶杀人！”
李知府觉得自己现在像是坐在炉子上，屁股都要烧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