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小瞎子死了,余寂也活不成。

看着面前身体还温热，但是早已没有气息的少女。

少女一身红色嫁衣，胸口晕开的血污将那一块的布料衬的更加红。

余寂满手的血,就像那把匕首从明繁的心口拔了出来。

她不是妖。

也不是鬼。

所以自己误杀了那个话很多还很抠的小瞎子。

余寂没有表情，将那把精巧的匕首随手掷在地下。

骗子。

是的，杀了小瞎子后他也活不成了。

佛宗大殿——

慧真一头冷汗,盘坐在殿中心处，双手合十，嘴巴里不停的念着经文。

“你是谁……”

可惜强撑着的那股气不足以支撑他想做的动作，无力闭眼前未吐出的话消散在空气间。

佛宗的圣子竟是不用剃度点戒的，因为他们本就是真佛的化身。

一红一绿的衣袍铺展在窄小朴素的床榻上,青丝覆盖一片,两人交颈而亡，竟是意外的缠绵。

最后的大口呼吸,应该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小瞎子为了挣银钱天天泡在铁铺里，纤细的指腹处包裹着粗糙的茧。

小瞎子顽强倔强的活了半生，最后死在了自己这个无心之人的手上。

慢慢的直起身蹒跚的扑上床塌,一只手掌间全是干涸血迹的手忽然攥紧了小瞎子无力垂落的手。

强撑着一口气,他挣扎着从地上撑起来五指攀扶着床沿。

余寂疼的跌下榻，蜷缩在地上震颤的眼睫下,整个瞳孔里里全是冰冷和幽暗的碎光。

“慧真,百年的佛胎难得一遇，继承我的衣钵聆听佛陀的门下，不就是我们修行的道义吗。”耶律昙华出口便是满大殿的梵音缭绕，只觉得神台随着发音而震颤。

耶律昙华静静的坐在莲台之上,与之对视,身上的宝蓝色的袈裟花纹繁复比慧真身上那件藏蓝色的袈裟上的毗昙要多的多,满头的乌发铺展延长至莲台之上。

余寂颤着另外一只手，抚向少女涂着鲜红口脂的唇。

眼睛里不像刚才那样死板的冷漠，而是透着一丝不解。

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骗子。

何其可笑。

身体也尝试着慢慢靠近。

忽然余寂的心口炸裂般的疼，简直是像那被把匕首捅进去的人是他自己一样。

“我成了你，那你将投身于何处？若是我真代替了你，世间便再无慧真和尚只留下佛宗圣子耶律昙华了。”慧真扛着压力开口，眼神锐利，竟是一扫先前平和友善的模样。

耶律昙华眼神悲悯：“我完成了我的大道，便可投身极乐，你是我的传承者也会是我生道的延续。”

“至于慧真也不过是个法号罢了，就算今后人们唤你耶律昙华或是圣子，你也皆是慧真。”

慧真愤慨出声：“你放屁！”

耶律昙华失望的摇了摇头，双手合十，嘴里吐出的梵音不再温和。磅礴的佛力冲过来，慧真闭眼以身顶上。

再醒过来时明繁只觉得浑身都要被烤干了，慢慢的挣扎起身发现小和尚慧真与她姿势相同的倒在不远处。

明繁腿脚恢复直觉后，慢慢的爬过去。

终于摸索到了水馕，打开之后大口大口的吞咽着。

脸上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冰寒。

索性这一片被巨树笼罩，虽然身上因为长时间不动弹被空气蒸发的脱水，脸上和四周暴露出来的皮肉倒是没有晒伤多少。

明繁喝了水恢复些精力慢慢的扶着地撑起身子，转头就恶狠狠的朝着边上巨树踹了一脚。

那一脚的力道果真很大，高大的树冠摇落下来不少树叶，甚至掉落下来两个棕褐色的小果子正巧砸在了旁边昏倒的慧真脸上。

一声闷哼，慧真也慢慢的苏醒，缓缓的移动着麻木的四肢。

明繁缓步挪过去，将手中的水馕递给小和尚。

小和尚给了她一个感谢的眼神，颤巍巍的扶着水馕吞咽了两口，终于恢复了生气。

终于能活动四肢后，直接往身旁一摸索。

果真是一节手指粗细的香棒。

明繁皱着眉看到慧真从身旁摸出来一根香棒，立马回过身从自己刚刚醒过来的地方看了一下，走过去捡起来。

果真是同慧真那根一模一样的香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