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苦涩
段言原本就待她不冷不热,经过休夫一事后,更是见到她便摆着一张冷脸。虽说他那张脸无论怎么摆都是很冷,但是黎惜芝就是觉得,段言在很努力地对她更冷。
不过她倒也看得开了,没有再逼迫堵截。段言不愿意见她,她便如了他的意。
只不过该有的消遣,可是一个也不能少。
紧了紧钱袋子甩到肩后,黎惜芝心满意足地走出南家赌场。正在思考着接下来去哪里玩的时候,里面打场的小哥追了出来,一脸恳求加愁怨地说:“姑娘求求你别再来了,你这样玩下去我们迟早得亏死啊!”
这姑娘不知是什么运气,手气好的不得了,一猜一个准。就这几天下来,楼下各个玩法都被她轮了一遍,简直是所向披靡。后来好多人见她准头精也跟着押,这才几天,赌场已经出现亏损!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姑娘不去楼上赌大的,也懂得见好就收,否则他们生意还真做不下去了。
其实该庆幸的是黎惜芝,好在F城民风淳朴,这里的人好赌是好赌,但不好斗。否则要是搁别的地方,她早被人抓起来剁手了。
黎惜芝对他的话很是不满,“我是正正经经靠自己本事赢的钱,你为什么不让我再来?”
赌场小哥一脸难色,有苦难言,就是因为你是靠自己本事赢的,所以才更可怕啊。他只觉得黎惜芝很是眼熟,若是让他知道这个把赌场赢到亏损的姑娘是自家老大的媳妇,恐怕会更加说不出话。
趁着他愣神的档儿,黎惜芝纳闷地从他身侧绕过,朝对面茶铺走去。
她今日赢的银两不少,便挑了一套紫砂茶具准备给绿萝送去。短短几日,绿萝已拿她当了知己,巴不得她每日住在连枝楼。对于出山后结交的第一个朋友,黎惜芝还是十分珍惜的,想着她极喜欢茶道,便打算送此类东西给她。
捧着拿绣金锦盒装好的茶具,黎惜芝便往连枝楼的方向去。路边有个孩子在哭,她不免多看了两眼,这一看没注意到迎面而来的人。那人狠狠地撞着了她的肩头,黎惜芝脚步不稳一个趔趄,差些将锦盒摔在地上,幸好反应及时稳住了身子。
她转过身正想说那人两句,便见那人目光阴鸷,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没说一句话就离开了。这个眼神生生让她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目光一垂刚好觑到他的左手,竟没了三根手指。
她有些惊吓,没敢再看匆匆离去。
绿萝告诉她连枝楼有一处后门,因藏在内巷深处,周围又掩了几棵细长柳树,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她每每从前门进去都会招来旁人诡异的眼光,为了避免闲话,才需从后门进去。轻车熟路地穿过回廊,来到后边阁楼二层的其中一间。
房门敞着,她还没走近就能听见里面传来女子的婉转脆声:“萝萝你看呀,这个男子简直生的太好看了!”
接着是绿萝无奈的声音:“小芜,你除了成日对着这些画,能不能有点旁的追求?”
听着名字,方才说话的女子大概是排行第六的姑娘蓝芜了。黎惜芝捧着锦盒在门口踟蹰,一时不知该不该进去。还是绿萝一眼发现了她,欣喜地站起来,“芝芝来了!快进来快进来!”那般急切的模样,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人来拯救她。
黎惜芝被她的热情吓住,面对忽然射来的灼热视线,尴尬地挠了挠脸颊,对绿萝说道:“我今天赢的钱有点多了,就买了套紫砂茶具送给你。”说着将锦盒递到她手里,“给,你看喜不喜欢。”
绿萝打开盒子两眼闪亮亮地看着她,恨不得将她立马扑倒的表情让黎惜芝不自禁地后退一步。绿萝爱不释手地拿出一个紫砂杯在看了又看,嘴角微微上翘,喜不自禁的模样,看样子是喜欢极了。她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收起来,趁黎惜芝不注意地时候一把揽住她,“我好喜欢,芝芝谢谢你!”
许是被她的喜悦感染,黎惜芝也浅浅一笑:“不客气呀。”
“萝萝真幸福,有黎姑娘对你这么好。”蓝芜在一旁酸溜溜地开口,耍脾气地哼一声坐在矮凳上,继续看自己的美男图去了。
绿萝松开黎惜芝,才不管自家妹妹的不满,拉起黎惜芝走到矮桌旁,指着摆了一桌的美男图豪气地对她说:“作为回礼,芝芝你看中了哪副就带走吧!这上面的美人可是一个比一个漂亮,回去挂在墙上可是十分养眼的。”
蓝芜听她这么说,立马不高兴了:“这可是我搜集了好久才珍藏图啊!萝萝你要回礼拿自己的东西回,别觊觎我的宝贝!”
连枝楼六姑娘蓝芜别的爱好没有,单单喜欢看美男。据说她收藏的美男图纸那可是放满了整间书房,天底下好看的男子没有一个是她不知道的。好色到如此程度,也是境界。
绿萝对她的话不以为意,轻巧地笑到:“你这画里,好像还有芝芝的夫君段言吧?小芜,觊觎别人宝贝的好像是你。”
因着这句话怔了怔的黎惜芝不由自主地想,段言那张冰块脸,除了自己原来还有别人欣赏么?
被一阵见血道明事实的蓝芜不甘地瘪了瘪嘴,咕哝道:“我那以前不是不知道他已经名花有主了嘛,要是早知道的话我才没兴趣呢!”说着,扒拉了半天从一堆画找出一副递到黎惜芝手里,“给,这是你家阿言的画像,快拿回去藏好别让别的女人拿去垂涎了。”
她将手收回去的时候才发现黎惜芝根本没有接,画卷从黎惜芝的手中滚落,掉在地上徐徐展开,里面毅然负手而立一脸冰霜的男子逐渐展现在几人眼前。可是黎惜芝连看都没有看,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吸引在了另一幅展开的画卷上。
离她最近的绿萝发现她的不对劲,上前握了握她的手,才发现她的身子都在微微地颤抖,忙蹙眉问道:“芝芝,怎么了?”
黎惜芝缓步走上前,不自禁握起来的拳头一点点从绿萝的手中抽离,她来到矮桌跟前,指着其中一幅一字一句颤声问道:“这,这是谁?”
蓝芜看了一眼她指的那副画像,眼前陡然一亮:“你认识他?”
黎惜芝的眸子忽然转向她,根本顾不上回答她的问题,急切地问道:“他是谁?你为什么会有他的画像?他现在在哪里?”
被她一连抛出的三个问题问愣住,蓝芜根本无法回答:“我也不知道他是谁,这幅画是无意间在一个画摊发现的,当时觉得特别好看就买下来收藏了。”话才说完她发现一行清泪顺着黎惜芝小巧精致的面庞滑落,漂亮的眼睛里盈满泪水,顿时慌乱:“你别哭呀,我,我是真的不是知道这个人是谁。我后来也问过不少人,可是没有一个人知道……你,你跟他是什么关系啊?”
黎惜芝也是才发现自己居然哭了,她抬手抹了抹眼泪,才眨了眨眼又有泪水滑落,“画摊……什么画摊?在哪里?”
蓝芜一五一十地回答:“那个画摊早没了……现在恐怕找不到了。”
眼见黎惜芝不说,眼泪落的更凶,绿萝上前扳过她的身子,替她擦了擦眼泪,安抚地问道:“芝芝,你同这个人是什么关系?若是他欺负了你,我定帮你讨回个公道。”
方才旁人说的话她都听不进去,偏偏这最后两句话入了耳。她眨了眨眸子,攥着绿萝的衣袖,茫然地问:“去哪里找?去哪里讨公道呢?”接着垂下头喃喃地说:“若是能找,我早就找了……”
她神色不对,绿萝和蓝芜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无从安慰,站在原处不知该如何是好。
画里的人处在周围简朴荒寂的院落里,分明周身是如此衰败的景象,却因他的姿容而骤然明亮。他坐在不平稳的石凳上,一脚踩着略低的石头,手撑在膝盖上支起下颚,噙着不羁又懒散的笑意。一双桃花眼如含着万般情意,勾魂摄魄。眉飞入鬓,又生生添了几分张扬。这般俊极无俦的模样,一如从前扎根在她心底无法磨灭。
蓝芜见黎惜芝目光灼灼地盯着这幅画,想了想上前将其收好放到她手里,干涩地开口:“你若是想找他,这幅画便送给你吧,说不定日后会派上用场。”说着,将段言的画像一齐给了她,“这是你夫君的画像,怎么说都不能在我这里,你也拿走吧。”
黎惜芝紧了紧手接过,抱着这两个画卷,一时心里十分复杂。
后来绿萝和蓝芜好像谈了后天会友宴的事情,她处于浑浑噩噩的边缘,没有注意两人说了些什么。只是不是地应和两声,还是绿萝见她不在状态上,体谅她刚才的反常便让人送她回了段府。
这种复杂的心情,一直持续到黎惜芝回到自己房间。
她将两幅画展开摊在桌面上,站在桌后似在沉思似在发呆地端详了许久。最后,缓缓将头上别着的木簪拔下,浓厚稠密的发丝瞬间披落下来,掩盖了她失落苦涩眸子。她将木簪放到那副男子笑得俊美的画上,嘴角扬起无奈的弧度:“黎清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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