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总账
春晓的右手被阮凝湘捏得死紧,挣脱不得,脸上渐渐浮现出恐惧慌张之色。
阮凝湘攥着她的右手举到面前,便看清了尾指透明的指甲内塞了些残余的粉末,扬声吩咐道:“麻烦俞太医过来验一下春晓指甲里的东西,是不是导致沈贵人中毒腹痛的药粉。”
在场众人纷纷尖声议论起来,丽妃惊诧地瞪向神色慌张的春晓,显然也未曾料到这件事是她动了手脚。
俞太医挑了些粉屑放在舌尖尝了尝,攒着浓黑的眉毛琢磨了片刻,朝皇帝抱拳道:“此乃夹竹桃叶的药粉,幸而这位姑娘尚有良知,没有选用烈性更强的夹竹桃粉,否则一旦误食必定腹部绞痛而死。”
阮凝湘看了看丽妃身旁的常贵嫔和郑美人,从动机手段来说常贵嫔嫌疑更大,但春晓毕竟是郑美人宫里出来的人,这样看来似乎郑美人的嫌疑也不小。两人此刻却都是一脸事不关己的淡定,阮凝湘暗暗佩服二人事到临头还能这么淡然镇定。
听见腹部绞痛至死,景丰帝勃然变色,俞太医赶紧跪下惶恐道:“皇上宽心,微臣开了些甘草、黄岑、黄芪、金银花等清热解毒的药,贵人主子煎水服用一剂就好,必定不会影响腹中的胎儿。”
沈贵人想想都觉得后怕,离床起身甩了春晓一个巴掌,愤恨道:“枉我平日待你不薄,你竟然恩将仇报,皇上可要为嫔妾做主。”
说着她万分委屈地拿着帕子抹眼泪,抹了一会却发觉不对劲来,春晓跟阮凝湘不曾打过交道也没有任何宿怨,何以要栽赃陷害她。猛地忆起春晓之前是在郑美人的宫里当差的,郑美人又跟阮凝湘素来不和。郑美人想要陷害阮凝湘她管不着,可是郑美人想要借她腹中的孩子来做手脚,这是绝不能容忍的。
与此同时丽妃也想到了这一点,狠厉的眸光转向一侧的郑美人,弄了半天原来是她在搞鬼,上回教训了一顿,竟是没有半点长进,这番胆敢用沈氏的胎儿来算计阮氏,这个郑美人留着还有何用。
郑美人接收到两人投射过来不善的眼神,心下一忖,脸上哪里还有从旁看好戏的淡定,却不敢声张,咬唇不住地摇头。
“春晓,到底是何人指使你谋害皇嗣?”沉默中,皇后发话问她。
春晓稳稳地跪在地上,挣扎良久,低头道:“回娘娘话,无人指使奴婢,一切都是奴婢被迷了心窍。”
望着她这副不挣不扎的认命姿态,阮凝湘几乎是瞬间就想起了冬青,仔细盘算,春晓跟冬青的手段简直如出一辙。
这个常贵嫔在各宫到底安插了多少眼线,这件事恐怕不单郑美人不知道,就连丽妃也被蒙在鼓里。遇到这么一个厉害的对手,阮凝湘头疼之余亦觉得有三分荣幸了。
“皇后,此事交由你处理,不管用什么方法务必给朕把背后那个阴毒之人找出来。”楚焱拧眉厉声道,侧头看了眼兀自沉思的阮凝湘,添了一句:“阮芳仪从旁协助皇后。”
“嫔妾遵旨。”阮凝湘笑着称是,倒没想到皇帝会让她从旁协助皇后。
皇后皱了皱眉,阮芳仪从此案最大的嫌疑人到现在从旁协助自己审案,看似毫无章法,却处处透着心机。这个阮氏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索性在自己身边谅她也翻不出什么大风浪来。
“阮芳仪聪慧能干,有她从旁协助自是再好不过。”
阮凝湘也笑着客套:“为娘娘分忧是嫔妾之幸。”
天色渐晚,皇帝离开后众人也都陆陆续续散了。阮凝湘跟上傅婉仪的脚步,款款施礼,“多谢婉仪妹妹。”幸得她开口相助,才能这么顺利就找出线索。
傅婉仪停下脚步,夜色朦胧,她脸上的神色隐晦不明,声音却透着浓浓的淡漠疏离,“举手之劳,不足言谢。你我二人回宫道路不同,还请阮芳仪止步。”言罢,微微屈膝回礼,带着两个丫鬟踏月离去。
道不同不相为谋么?阮凝湘自失地笑了笑,傅良娣向来不爱多管闲事,这次出言相助算是头一遭。但就是这样一个冷冰冰的女人,皇帝似乎很喜欢,并不十分专宠,该有的赏赐却从来不会少她一份。即便她连升两级,与傅婉仪同为正五品的嫔妃,但是婉仪却要比芳仪高两阶,见面她也要向傅婉仪请安。
回到吟霜阁,安贵已经回来了,交代给他的事情也打听的七七八八,“春晓家中兄弟姐妹较多,父母也没什么本事,靠着一亩田地哪里养得活这么多张嘴。春晓入宫后才稍稍改善一些,后来不知哪来的银子她父母在镇上盘下一家铺子做起了小本买卖,现在日子越过越火。春晓也是个孝顺的,即便日子富足了依然每个月都会稍银子回家。”
阮凝湘凝神细细听着,那笔银子不出意料应该是常贵嫔收买她的钱,手指无意识地卷着锦帕,心里便有了主意。
翌日用过早膳后,阮凝湘踏出吟霜阁就见满面愁容的郑美人站在宫门口等她,见了她出来脸上立刻堆了谄媚的笑容。阮凝湘明白她的来意,春晓一事,丽妃那里定是吃准了郑美人在背后搞鬼,她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