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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之歌(十四)

审判之歌(十四)

“海福尔不要朱天任,是他自己废了。但他不信,总是想找别的原因。”秦关则语气平缓地说,“不过他是怎么染上榙因的,还值得商榷。反正我如果是海福尔,不会用榙因来控制他。”

“啊?”郑晓武眨眨眼睛,“那你还挺……”

“好”字还没说出口,就被秦关则打断了。

“如果是我,我会直接进行脑内芯片植入——芯片移植进去容易,取出来的风险可高多了。而且这种方法成本很低,榙因多贵啊。”

秦络依说完居然还笑了,仿佛自己说了个有意思的笑话。郑晓武看着秦络依的不带温度的笑和黑色的眼珠,只觉这副惊艳绝伦的皮囊下藏着一个啖人皮肉的恶鬼,让他脊背发凉。

“有没有海福尔在背后推波助澜,整个f系,海福尔身边,又有多少榙因成瘾的人,也要调查。”

秦关则慢条斯理地摘掉了自己的手套,扔在一边的垃圾桶里,露出修长白皙的双手,开口道:“安排一下,我晚上审他。”

郑晓武应声,找人安排审讯室了。

就在秦络依要离开他的办公室的时候,郑晓武忽然脑子一抽,看着秦关则扔掉的手套,突然问道:“你为什么每天都要戴手套啊?”

闻言,秦络依转过身来,凝视着郑晓武。

郑晓武自知失言,马上想说点什么找补。可他永远是脑子比嘴慢半拍。

在秦络依看他的那几秒,他上下嘴唇一碰,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道:“嘿,你看过一部很早之前的漫画电影吗?里面的女主角叫艾莎,她也整天带着手套。因为她的手有魔力,碰到东西会让那东西结冰。”

秦络依擡了一下眼皮。

郑晓武反应过来自己说什么了以后,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他轻咳一声,捂住自己的脸,自暴自弃地说:“对不起,我这人说话不过脑子。你可以当没听见。”

秦络依忽然笑了,视线直勾勾地盯着他,目光里像是好奇,又像是不解。

郑晓武姗姗来迟的脑子与秦络依的这道目光撞上,电光火石之间,郑晓武忽然想起了那个双性人对他说的话,脱口而出地问道:“你是在疑惑,我这么蠢,为什么是‘神女的礼物’吗?”

秦络依挑了挑眉,虽然没说话,但郑晓武知道这个意思是:“你猜对了,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郑晓武紧张地捏了一把汗,回视着秦络依道:“我也要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是‘神女的礼物’的?”

“想知道?”秦络依漫不经心地说,“等你什么时候精神力超过我了吧。你想知道什么,就来我的脑海里寻找什么。对话太浪费时间了,而且会有理解和传递的偏差。看似是两个人在说话,其实是六个人在说话。”

“那我们现在脑机接口对接。”郑晓武看着秦络依挺拔的背影道,“可以吗?”

秦络依仅仅诧异了一刻,就接受了这个突如其来的邀请。他再次笑了起来。他的眼睛像桃花似的弯着,和刚刚的冷漠判若两人。

郑晓武被那如沐春风的笑晃了神,一下子呆住了。等他反应过来时秦络依已经转身走在前面了。相信我经常被这副极具欺骗力的外貌吸引,从而放下警惕,把对方当做“自己人”,屡屡说出不该说的话。

秦络依没把郑晓武突然说出口的话当做玩笑,当真带郑晓武来了脑机接口室。郑晓武骑虎难下,在路上就开始心里发虚,他刚刚是本能地想抓住机会,但他的精神力还远远没到能和秦络依对接的水平。

他挤出一个笑,凑到秦络依旁边,小声又讨好地说:“你能只用三分力吗?让让我好吗?”

秦络依好笑地瞥了他一眼,铁面无私地说:“战场上谁会让着你?”

郑晓武还想耍赖,恨不得原地撒娇打滚。但秦络依向来软硬不吃,从头到尾都没给一直摇尾巴的郑晓武一个眼神。

脑机接口室里阴冷潮湿,郑晓武一进来就回想起那天即将被浸没,几乎溺水而亡的感觉。他的呼吸再次凝滞,手心不由得出了汗。

他紧张地看着秦络依,希望这人能高擡贵手,或者看在他是“神女的礼物”上对他温柔一点。

秦络依没理睬他,自顾自地装好了机器,站在了玻璃对面的小隔间里。郑晓武再度透过这张玻璃看着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在光影的映照下,竟显出几分温柔。

这份诡异的温柔和美感冲破了郑晓武的恐惧,他呆呆地看着那张脸片刻,与擡头的秦络依对视。

秦络依的眼睛旁边飘着一缕柔软的黑发,让他看着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郑晓武与那双眼睛对视后飞快地移开了视线,几乎是狼狈地带好仪器。

思绪沿着电线上的波动传开,郑晓武知道接入已经开始了。郑晓武这次没感觉到任何缓冲,直接被一个大浪扑倒在地。他的脑海猛地一疼,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看见山似的浪直直往下扑,仿佛想把他钉在凝聚起的意识流山下。

郑晓武后退不得,再度感觉五官里浸满了水。溺毙的感觉接踵而至,他的鼻腔、喉咙、耳朵里都混着尖锐的疼痛,仿佛要溶解撕裂。他呼吸不得,只能剧烈地干咳。眼睛也被蒙上了似的,什么也看不到。他神经的小触手刚伸出去一点儿就被毫不留情地掐断了——他根本看不见,感觉不到秦络依在想什么,甚至连自己在想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秦络依在对面看着这边抱头咬牙忍耐的郑晓武,脸上没什么表情。过了好半晌,他才从意识里淡淡地透出一句话给郑晓武:“坚持不了就认输,这一切就结束了。”

但郑晓武偏偏是个宁死不屈的硬骨头。虽然他平时爱打嘴炮,下班的时候跑的比谁都快,但真到了“要不要服软”的紧要关头,却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

他感觉自己的眼睛在流血,五脏六腑在燃烧。大脑仿佛融化了,在头骨里混着脑脊液流窜的到处都是。

但他在此刻又在极端的痛苦里生出了点悲愤来。

他恨秦络依看不起自己,让自己认输;他怨秦络依当真这么狠心无情,一点儿缓冲也不给他;他悲自己实力太弱,和人家差了十万八千里,不然怎么会沦落到如此任人宰割的下场?

……

疼痛像是浪潮,一股波峰过去了反而跌倒了谷期。尖锐的疼痛消失了,取代而之的是难以言喻的钝痛,仿佛胸口被塞了个炸药包,随时随地就要闷得爆炸。

郑晓武抑制不住地想要呻吟叫喊,他的衣服已经完全被汗水濡湿,意识也渐渐在对方猛烈地进攻下变得模糊。

他感觉热,感觉冷,感觉痛,感觉绝望。

他感觉自己在下坠,将要跌落进乌有之地,感觉自己自此一生终了,什么都不懂,什么都错过了。

从开始脑机接口到现在,郑晓武感觉漫长地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他仿佛数次被推到死亡的危涯边上,但现实中不过才一刻钟。秦络依连一份文件都没看完,就从神识里感觉到了对方自暴自弃,想要去死的念头。

他隔着玻璃看了对面瘫倒在椅子上,仿佛刚从水里打捞出来的郑晓武,放下手里的文件叹了口气。正当他准备收回自己的意识,结束这场对郑晓武的折磨时,他忽然在郑晓武的脑海里捕捉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他自己的脸。

还是新鲜出炉的,就是刚刚在脑机接口室里他整理器材时低头对场景,但在郑晓武的脑海里,他的脸显得非常神性。

他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郑晓武的脑海里忽然就有且只有他的脸了。那张脸还在不断地放大,泛着柔光,仿佛是支撑着郑晓武岌岌可危的精神世界的唯一力量,又像是降落在濒死之人面前的神祗。

秦络依皱眉——这种时候应该想起来的,能给他力量的,不应该是他过去生活里的老师和朋友吗?或者往日见过的春暖花开和浩瀚星空……这些不才是应该在濒死之人脑海里看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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