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落
整个世界全部静止,唯有那一个男子,慢慢的倒下,大步迈了过去,玉乔紧紧的扶住下坠的男子。
第一次触碰到他的衣袍,只能感觉如山的重量,肩宽臂阔,阿木叫人有着无尽的心安。
只是那个肩头,注定要承载那些负累,而那些负累,注定要成为桎梏。
耳边的一切混战还在继续,兵器相击所发出的声音犹在耳边,却又好像已经远在天边,玉乔低头只见阿木的左襟前颜色渐深,鲜血将那绛色染得好似浓墨。
在晴天烈日下,吞噬骨髓,紧紧的扶住身边的男子,玉乔的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落在那锦衣绣袍之上,很快消失不见,再次开口的时候,玉乔声音沙哑:“阿----木----”
闻言,那男子轻轻抬首,吃力的抬头,对视上玉乔的眼睛,苍白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乔丫头,我真的很高兴,还能听见你这么叫我……”
阿木的声音沙哑,干渴的喉咙像是被刀子割过一样,被迫的吐出这些字句:“可是…如果我真的只是阿木,该有多好……”
说完,阿木侧首,望向远处残存的一抹火烧云,玫紫的颜色配合着金黄的余晖,叫人心生无限浪漫之情,而有火烧云出现的傍晚,预示着第二日一定是个美好的晴天。
说完,阿木的手探入怀中摸索,半晌,只见阿木的手掌握成拳头,轻轻的挪到了玉乔的手边,左手使力,阿木将玉乔的手心摊开,将右拳放在了那上面。
能感觉到女子白皙的手在轻轻的颤抖,阿木抬首,看向头顶的女子:“乔丫头,我曾想过好多次,白天也想,夜里也想,再次见你的时候,我要和你说什么……”
说完,一口鲜血自阿木嘴角流出,泪水汹涌的流了出来,玉乔伸手,想要止住那不住流出的血液,会死人的啊-----
就像止不住一样,按住了嘴角,襟前又在淌血,看着整只手已经被血液浸红,玉乔只觉得整个这流不尽的鲜血投入暗无天日的深谷。
永远,不得超生。
想要抽出被阿木握住的右手来止住鲜血,却被阿木反手紧紧的握住,玉乔只觉得手心一沉,冰凉的触感传来过来,似乎昭示着这块石头有多么不愿意脱离主人的怀抱。
泪水涨满了眼睛,前方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唯有阿木琥珀色的瞳仁清晰,却暗淡无光,紧紧抿住嘴唇,玉乔绝望的声音带着恐惧:“别说了,求求你…”
而那双眼睛的主人紧紧却盯着面前的女子,不顾胸口剧烈的喘息,阿木的右手轻抬,想要帮玉乔擦掉脸上的泪水,阿木沙哑的声音传来:“让我说完,我怕……
我就要没有时间了…
乔丫头,真的到了这一刻的时候,我终于知道了,我要对你说的是什么…”将玉乔右拳紧紧的攥住,阿木慢慢的抬起头,阿木一字一句道:“可是到了这一刻,我真的知道我最想说的,不是对不起,也不是我……,
而是…乔丫头,
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不住的点头,泪水随着脑袋的每一次下垂,都大滴大滴的滴落在阿木下颚之上,顺着脖颈,沾染上了那绛色衣襟,玉乔的猛地点头,一张脸哭的不像样子,声音也带着急切:“我…会…我会好好的活下去,可是我求求你,求求你别死----”
泪眼迷茫中,只见阿木的瞳孔逐渐涣散,就在那一瞬间,玉乔感觉到右手上,男子覆盖的手慢慢的垂了下去,似托着千钧的力道,终于,垂下。
“不----”伴随着女子的嘶喊声,远处刀枪棍棒混战的声音全部停了下来,十七影卫全部收回了手中长矛,全身铠甲的甬人,落在地上,站成老松。
十七影卫的停止了所有的战斗,无不说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召唤他们的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只见那十七人踢踏着步子,咚咚咚---的声音自远处而来,慢慢的靠近这里,走到了玉乔身边,挪动着僵直的脖子,看向玉乔扶着的男子,只见那甬人空洞的瞳孔落到阿木的那一瞬,咚---的一声,那甬人单膝跪地,随后身后十六影卫纷纷齐齐跪地。
那一刻,大地都跟着震颤。
“走开!”玉乔嘶哑的声音喊了出来,对着那毫无生命的人俑喊道:“是你们,你们杀了他!”
随即,为首的甬人起身,不顾地上女子的阻拦,将玉乔怀中的男子一把横着抱起,那十二尺高的甬人抱着怀中的阿木,就好像是摆弄一个破败的布娃娃一样,而阿木已经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只能任其随意摆弄。
那甬人转身,托着沉重的步子向同伴,向着十七影卫来的方向,朝着那个地裂的深坑走去。
身后女子的声音愈发撕心裂肺,玉乔起身,跌跌撞撞的想要扑了过去:“放开他----你们还想要他怎么样……”话为说完,那茜衣女子已经泣不成声。
这时玉乔只觉得肩头一紧,随即被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明烛身上熟悉的味道传来,玉乔将头紧紧的埋在了那青色的衣襟上,似是要把一生的眼泪流光。
十七影卫相继进入那巨坑之中,紧接着,轰隆隆----的声音,大地震颤的声音带着天崩地裂的催动,两半被分隔好久的土地,自动的向着中间并拢,只见那数百尺深的缝隙紧紧合上了。
再次睁眼时,那地面平整如初,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异兆一样。
可是…有一个男子,已经永远的,消失在了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