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夜谈“我偏不让他如愿。” - 双鱼谣 - 顾与肖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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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夜谈“我偏不让他如愿。”

第57章夜谈“我偏不让他如愿。”

程雪案不懂为什么自己的人生不论坠入尘埃还是风光无限时,楼玉骨都会在他最无望或是最辉煌的那一刻突然出现,让他本就不平坦的人生更被倾覆。

看到楼玉骨倒在自己面前时,他其实全无快感,但他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发泄足以让他此时的愤恨、悲痛以及怒火全数耗尽。

心里越想越烦躁,程雪案猛地蹲下身来,一把抓住楼玉骨的衣领,紧接着又是一记重拳落下。

楼玉骨被来就被铁链束缚着,又先撞到了脑袋,眼下在程雪案面前根本没有什么威胁力。在楼玉骨几乎昏厥过去之时,他只能隐约听到从门外传来的焦急声渐渐逼近,然后似是那个叫做墨循的暗卫靠近了程雪案,而那时的楼玉骨听不清墨循究竟外说些什么,他的口型一开一合,模模糊糊地最终消失在楼玉骨漆黑的视线里。

“二殿下,你别冲动!”

墨循再怎么样也是从暗卫训练中厮杀出来的头领,又专门被程霜台派去保护程雪案,真要对抗起来,程雪案未必是墨循的对手。

本来墨循还在纳闷,方才程霜台的嘱咐是为何,眼下见了程雪案的模样,才感慨知弟莫若兄。真不知道这位二殿下这些年在大昭为质时,究竟在看起来仪表堂堂的太子面前受了多少委屈,毕竟自从程雪案回到玄戎以来,即便是在战场之上,他也依然一副运筹帷幄又胸有成竹的气势,从没见过他这般杀红了眼。

“二殿下,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房间休息吧——”

墨循一手卡住程雪案的腰就将他整个人往门外拽,顺势给门口的看守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好好检查下楼玉骨的情况,他可真是担心他们这位二殿下下手没轻没重,把重要的人质给打坏了。

程雪案的火气没发泄出来,又被墨循牢牢牵制住,整个人无比僵硬地生生被拽了出去,只是墨循看他这副模样实在放心不下,索性壮着胆子敲开了玄戎国主的门,毕竟现在能安抚得了二殿下的也就只有他的亲哥哥了。

墨循大老远就看到程霜台暂时入住的庭院还亮着油灯,他隐隐觉得程霜台似乎是料到了这个时辰会有人来叨扰,门外的守卫见墨循带着二殿下来了,赶紧转身跑去通报,又迅速跑回来将二人迎了进去。

彼时,程霜台正在书房挑灯夜读。

折腾了大半夜,眼瞅着天都快亮了。

程霜台见墨循脸色太差,便只让他将二殿下留下,自己回房先休息去了。

于是,书房内便只剩下程氏兄弟二人。

程雪案垂着头,双手紧紧贴在双腿两侧,笔直地站在案台前,像极了做错事的小孩。而程霜台并没有擡头瞅他,只是不紧不慢地将手中兵书的最后一页读完,才缓缓合上,笑着仰起脖子望向了程雪案。

“哥哥,你想骂我就骂吧。”

程雪案难得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嘴唇,不知怎的记忆似乎飘回了小时候,无论闯了多大的祸,哥哥都没有跟自己发过脾气,但他越是温柔地看着自己笑,自己就越是心虚,还不如让父王打一顿来得实在。

“你突然对楼玉骨大打出手,自然有你的理由。”程霜台缓缓起身,绕过案台站在程雪案身边,擡手将他的脸偏向自己,“阿雪,我知道你和楼玉骨或许存在不可调和的私人恩怨,但眼下,大昭和玄戎局势紧张,大昭又派了中书令大人来与我方谈和,我们不易显露太嚣张的野心,一切必要以大局为重。”

程雪案沉默地点了点头,艰涩道:“我知道。”

程霜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露出欣慰的笑容:“我想你现在应该已经冷静下来了,有什么话想跟我讲吗?”

“我只是,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

程雪案只与哥哥对视一瞬,便瞬间错开了,他有些不敢瞧哥哥灼热的眼睛,仿佛只要一眼便能被他洞察全部心思。

“跟那位你心仪的女子有关吧?”程霜台勾唇一笑,似乎并不意外地道出了自己完全正确的猜想,转过身来给弟弟道了一杯凉茶,“这些日子你从早到晚都守在白渊客栈,也是为了她吧?”

程雪案不说话,只听哥哥一言一语都戳中了自己的心窝。

“我对这位姑娘早有耳闻,能让大昭那么多王族权贵为其倾倒,想必其必有过人之处,见你如此痴情模样,我都不免有些好奇了。”程霜台说话时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语气里也不过是兄弟间闲聊的轻松,“有机会的话,带我见见她吧。”

程雪案有些别扭喝了口水,话锋一转问道:“韩持和韩煦还在白渊城吗?”

见弟弟如此生硬地撇开话题,程霜台的笑容便更深了,但也只是笑而不语,并没有拆穿弟弟。

“谈判没有达成,一时半会儿他们还没打算回去。”程霜台瞧了眼弟弟,似是知道他在担心什么,“韩家那位小公子尤其对你记挂得紧,你要见他吗?”

程雪案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拒绝了:“不必了,人多口杂,我不想无端惹是非。”

他跟韩煦之间是十多年的兄弟感情,虽然跟与程霜台之间的有所不同,但人一旦牵扯了感情就容易心软,程雪案不想因为主观态度作出错误的判断。

“也好。”既然弟弟如是说,程霜台也并没有强求,两人便一言一语,话起了正事,“白渊城不过是我们歇脚之处,但韩持借和谈一事如此拖延,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应对?”

程雪案也早就意识到韩持所代表的大昭打的这一层主意,冷哼一声:“仅派中书令大人携子来我处求和,未免显得太没有诚意。”

“你的意思是?”

谈起正事来的程雪案已俨然换了一副模样,谈吐之间皆是胸有成竹的自信:“素闻大昭皇子之间兄友弟恭,如今楼玉骨落难玄戎为质,当今昭崇帝作为向来被楼玉骨疼爱有加的弟弟,怎可坐视不管?若不亲自来接皇兄回大昭,岂非背信弃义?”

“楼玉卿一旦离开大昭,大昭皇室后继无人,别说是楼玉卿自己贪生怕死,恐那些文武百官也不会允许他如此行事。”

“大昭可不缺皇室血脉,往大了说,还有楼叙白这位亲王爷,往小了说,韩穗的肚子里还怀着楼玉骨的亲骨肉。”程雪案提起韩穗时,眼底有一丝稍纵即逝的异样,但很快收敛起了所有心软,只剩下刀光剑影般的锋利,“哥哥,我们不必为大昭瞻前顾后,只管为玄戎思虑周全便是。”

“那楼玉骨呢?你想拿他如何?”

“楼玉卿想要他死在我们手里,好名正言顺稳坐他的大昭皇位,我偏不让他如愿。”程雪案突然灵光一现,猛地擡眼看向程霜台道,“哥哥可愿让我以楼玉骨为饵,钓条大鱼?”

接下来白渊城度过了风平浪静的三日,但这段时间对于大昭使者韩持和韩煦而言却无比煎熬。

玄戎国主完全就是一只笑面虎,他温文尔雅的模样简直比太子殿下楼玉骨还要高深莫测,他不说拒绝,但每一次都总觉得大昭还差点诚意,而在韩氏父子的提心吊胆里,程霜台终于将他的诉求说了出来——他要楼玉骨的亲弟弟亲自来接这位太子殿下回大昭。

于是,谈判局势彻底僵持,所有人都按兵不动,等待从大昭京城传回来的消息。

而这期间,程雪案短暂地消失在了白渊客栈周围,似乎全然顺遂了洛迎窗等人的心意,他们暗中探听情报,希望趁着两国陷入僵局之时,偷偷将楼玉骨救出来,只是白渊城处处安插玄戎的眼线,就连白渊城的百姓也都因为当时受疫情所扰,颇受这位曾经的平兀侯的恩惠,而甘愿臣服玄戎,以至于洛迎窗一伙人很难见缝插针找到可以行动的间隙。

“之前同程雪案一起来蹲守白渊客栈的那名护卫名为墨循,我在成为殿下亲自培养的暗卫前,就听说过他的威名,后来他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没想到竟然是被程霜台重用了去。”风眠脸色沉沉地分析着目前驻扎在白渊城的玄戎军的情况,“太子殿下毕竟是重要的人质,我认为他一定被关押在与程氏兄弟一并的住处,只是那里重兵把守,即便是我和付叔,也难以擅自闯入,更别说是带着不知状况如何的殿下了。”

洛迎窗点点头,总结道:“强攻不行,只能智取。”

“如何智取?我们同玄戎军非亲非故,只不过是同程公子有些渊源,但不久前也被大丫头亲自斩断了……”

付山海有些为难地瞧了洛迎窗一眼,又无奈地瞅了瞅一提到程雪案就阴沉张脸的风眠,实在没了主意。

算一算,自从上一次洛迎窗在客栈大堂暴露了自己,并冷言冷语彻底同程雪案划清了界限后,程雪案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仿佛接受了被洛迎窗玩弄的事实,心灰意冷一般。

房间内顿时陷入一阵沉寂,毕竟解决太子可是大昭朝廷派出了中书令大人等一行人求和都没办法解决的难题,如此说来,单凭他们几个人的微薄力量,又如何能在玄戎军的严密监视下转守为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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