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身后目光如炬，岑褚知道叶黎在看。
他承认，自己就是故意的。
叶黎曾当着罗意安的面说过，岑褚的一切都是伪装，只为博取她的心软。
那时的罗意安听到之后直接和叶黎翻了脸，她待人真诚，绝不容忍朋友被如此污蔑，于是当即出言维护岑褚，气得叶黎扭头就走。后来叶家搬离，两家联系渐疏，罗意安的注意力更是全然落在了岑褚身上。
罗意安视他为挚友，岑褚便默许了这个身份。即便心底最幽暗的角落早已滋生着卑劣的渴望，但只要能在她身边，无论何种身份，他都甘之如饴。
然而，感受过阳光温暖的人，又怎甘心退回冰冷的阴影？渴求愈盛，贪婪愈长。那堵名为“挚友”的藩篱，终在易感期的洪流中轰然坍塌。
确认关系后，岑褚片刻未停，找到牧黑，在他的帮助下，亲手将两人替换下的机甲零件熔铸成两枚戒指。
“谢谢。”罗意安指尖划过戒圈，珍重地戴上，“很漂亮，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岑褚喉头发紧，指尖微颤，将另一枚戴在自己手上。
尘埃落定，他是她的了。
时间一到，第二批小队分头出发。罗意安带队深入原始虫巢方向，岑褚则率领另一队朝着另一个方向出发。
密林湿热，叶黎缀在岑褚身后。他的精神力如网般铺开探查四周，目光却如芒刺般，钉在岑褚指间那枚对戒上。
刺眼，太刺眼了。
行至预定休整点，队员散开警戒、补充能量。
叶黎再也按捺不住，几步走到正在整理装备的岑褚面前，声音压得极低，却语气笃定：“你故意的。”
“是，又如何？”
岑褚仰头喝下营养剂，将空瓶放进作战包里，“她现在选择的人，是我。”
“那是因为你利用了易感期！”叶黎的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被戳中痛处的尖锐，“你除了会装可怜博取同情，还会做什么？”
“至少，”
岑褚的眼神沉静而锐利，一字一句回复，“我从未在她需要时缺席。也从未因自己的性别或身份，就自以为有资格对她的人生指手画脚。而你所谓的‘青梅竹马’、‘门当户对’、‘联邦双星’……不过是满足你叶黎少爷虚荣心的标签罢了。”
“我没有！”叶黎低吼，拳头在身侧攥紧，指节泛白。
岑褚的话直白地掀开他内心深处，最不愿承认的隐秘角落。
“你没有？”岑褚轻笑一声，那笑意却未达眼底，“那你分化成omega之后，为什么主动断了联系？你在潜意识里就已经给自己判了出局。在意安分化成beta，忍受外界非议、独自调整心态的时候，你在哪里？等她好不容易调整好了，你才想起翻墙去找她？”
他逼近一步，目光如炬，“你又凭什么认定，她那时需要的是你那迟来的、高高在上的‘安慰’？”
“你果然看见了，当时你是故意挡住她视线的！是不是？！”
“是。”
岑褚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我不能让她看见你。我不清楚你带着何种目的而来。是冷嘲热讽，还是惺惺作态的怜悯？无论哪一种，我都不会让你破坏她好不容易调整好的心情。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beta又如何？她一样是联邦的强者，未来的联邦之星。”
空气瞬间凝固。
叶黎死死盯着岑褚，额角青筋跳动。窒息的压抑以两人为中心弥漫开来，连四周湿热的虫鸣都仿佛噤声。
岑褚的诘问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由骄傲与怨恨筑起的高墙上，裂痕蔓延。
他想反驳，想斥责岑褚的卑劣揣测，想申辩自己翻墙时的纯粹心意，可喉咙干涩的发不出任何声响，只余下急促的喘息。那些被刻意尘封的分化后的茫然与自我厌弃，被岑褚无情地暴露在蒙科托星闷滞的空气里，令他头晕目眩，难堪至极。
“时间到，出发。”岑褚瞥了眼腕表，扬声下令，径直绕过僵立的叶黎。
叶黎深深吸了几口潮湿的空气，强压下翻涌的心绪，重新释放出精神力网。只是，那股曾经凌人的盛气，已然消散无踪。
岑褚说得对。当分化为omega的那一刻，他已在心中将自己归为弱者，主动从罗意安的世界抽身。如今纵有3s+的精神力，他也早已出局。
与此同时，另一条路径上，罗意安小队在及腰的茂密草丛中艰难穿行。
胖球圆滚滚的身躯在前灵活开路，方向明确。
“它认得路？”罗意安拨开一丛坚韧的锯齿草叶，侧头问身旁的岑桑。
“自然。”
岑桑微扬下巴，空荡的袖管在行走间轻晃，语气带着一丝骄傲，“我挑中的小家伙，岂会是废物？当初在断层峰捡到它时，瘦得只剩骨架，还没我胳膊长。本想随便养养，没成想……”她看着胖球翕动的鼻头，“这小东西的族群，世代就栖息在斯莱尔虫的原始巢xue附近。它对那里的气息，熟得很。”
密林深处，湿热死寂。只有长草被拨动的沙沙声和队员们沉重的呼吸。
罗意安倏然驻足，无形的精神触角敏锐地捕捉到前方异样的能量波动。
“隐蔽！”
罗意安低喝一声，同时一层淡紫色的精神力护网瞬间张开，如水波般覆盖小队。
所有队员瞬间隐入高草或巨木之后，动作迅捷如猎豹。
罗意安与岑桑对视一眼，身形轻纵，无声地跃上旁边一棵巨蕨的宽阔叶面，借浓密枝叶遮蔽身形。
几乎在她们藏好的瞬间，几条斯莱尔黄额巨虫，便从下方的草丛中蜿蜒游过。巨大的节肢踩踏着泥泞和草茎，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窸窣”声，浓烈刺鼻的腥臊气息瞬间弥漫开来，几乎令人作呕。
它们竟潜伏在此？！
罗意安心念电转，一缕细若游丝的精神力悄然剥离，如同无形的蛛网，黏附在最后一条黄额虫的甲壳缝隙间。
不远处传来断断续续、极其粗粝刺耳的音节，仿佛砂石在金属上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