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0
脑海中,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血液,到皮肤,仿佛在一寸寸地分裂。
世界汇成血红的颜色,支离破碎。
滚烫的温度不断地袭来,她咬紧着牙关,细密的汗珠不断地从她的额头渗出。
“额头怎么还是这么烫啊……”
“用湿的巾帕给她擦一下汗吧,衣服都湿了。”
“太医抓得药煮好了吗,好,把碗拿给我……”
昏睡中,一股苦涩的液体被喂进她的嘴里,她咳了几声,这才悠悠地醒了过来。
可是,即使从睡梦中醒来,她还是没有离开这个地方……
“姑娘,你可发烧了好些天呢,既然醒了,就把这药喝了吧。”一个眉眼清秀的宫女将药碗给了她。
不知为何,她总能从那个宫女身上,看到些曾照顾她的巧若的影子。
她沉默半晌,终还是接过药喝了下去,抬眸往门外看去,守卫已变成了六人,且不时便会往殿内看看。
她逃跑了一次,守卫便加强了许多,恐怕很难再跑出去了。
再逃一次,也是否会害死更多无辜的性命……
“参见皇上。”殿内的宫女们见宇文邕突然来了,便都是纷纷跪下叩拜。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手将锦缎被更是抓紧了几分。
“你抓我来这,只为把我关在这吗?”她眼中涌着怒气,望着他说道。
宇文邕嗤笑一声,走到她的面前,手一挥,所有的宫女都是连忙退下,“你未必想的太过美好,只是现在,你还不能发挥什么作用。”
她眉头一蹙,他难道是……
“你想用我威胁阿湛。”她笃定地望着他说道。
他斜斜望着她,嘴角微微勾起,“否则,你认为你还有什么价值?聪明的人,在这段时间,就不要再给我惹什么事,下一次,死的,或许就不只五个人了。”
她低着首,突然便笑了起来,宇文邕收起脸上的笑意,眸子带着冷意看着她说道,“这样的处境,难得你还能笑。”
“我笑你,身为一国之君,却要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对付别人。”她抬头毫无畏惧地直视着他。
“你以为高湛到今天的位置,便是一点手段都没用吗?”他俯身看着她,狭长的眸子中闪着危险的光芒。
“他当然用了手段,但他不会像你一样,为了赢,用上卑劣的手段。”她看着他的眼神,心中难免有着害怕,却是硬撑着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宇文邕两只手抵在床上,将她困在中间,眼中狂涌着怒气,“你知道朕的背上有一道六寸长的伤口就是被高湛用卑劣的手段所砍伤的,也导致了那次周国输给了齐国,让那个耻辱一辈子压在朕的身上!”
她淡淡地看着他的眼神,脸上满是笃定,“你的眼睛告诉我你说谎了,对于阿湛来说,他不会对值得他一战的对手,用上卑劣的手段。这一切,也只是你为你的手段所做的一个借口而已。你的内心,也不想用这样的手段吧……”
他手下的锦被被他抓得起了一个个的褶皱,那只手突然便扣住了罗忻儿的脖子,“你只是一个阶下囚,竟敢用这种语气与朕说话!”
“我只道,我说中了皇上的心思……”她的手渐渐地握紧,因为呼吸不畅,指甲更是深深地嵌入了皮肉中。
“你……”他怒气更盛,手下的劲道更是用力,“就算朕不用这些手段,也定能让高湛永远不能翻身!”他眼中透着血丝,大声地吼道。
她微仰着头,脸色尽是痛苦,两只手使劲地推着宇文邕,却未能撼动他一丝一毫。
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她的呼吸声,仿佛就响在耳边……
几个宫女跪在毓秀宫门外,听见里面的声音,便是不由得往里边张望了几眼。
“啪――”
殿门在此时被人重重地踹开,她们便看见宇文邕双眼冒着怒火,面色铁青地走了出来。
“皇……皇上。”宫女们哆哆嗦嗦地叫着。
“滚。”这个字仿佛是从他的喉间被硬生生地挤出,裹挟着深深的怒意。他微吸了一口气,将胸中翻腾着的怒意给按压下去,然后便甩袖离开了。
宫女们都是悻悻地相互看了一眼,然后便是赶忙站起来往殿内跑去。
初春枝桠上的第一株嫩芽在还未彻底绽放之前,便叫寒霜,打落了枝头……
仁寿宫内,不时有着宫女鬼祟地怀揣着一样东西进进出出。
娄太后手中展开着一封信,待看完时便是高兴地说道,“娄健来信说他已经将豫州完全掌控了。”
“如此一来,对太后岂不是如虎添翼。”娄青蔷也是站在她身后奉承道。
娄太后笑了一声,将那封信捏在掌心,“只要娄健控制了豫州、平洲与沈州,那高湛就算有翻天的本领,又能有什么作为?”她将信移至烛火之上,看着火光升起,灰烬慢慢飘散,嘴角得意的笑容便是越来越浓郁。
“太后未免笑的太早了。”
听见一个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她便是惊得手一抖,手中还未燃完的信便是缓缓地掉落在了地面。
她连忙转过身,看着跟前的人便是微颤着声,“高……高湛!”
他挺拔地站在那里,五官在阴影下化作雕刻般的线条,深邃的眸子中吐着寒光,“太后似乎很惊讶本王出现在这里。不过本王来这,是想告诉太后一个消息,”他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在娄国舅传信给太后的路上,本王已查明曾刺杀本王的人便是娄健所指使的,且张相也参了一本娄健贪污的折子……”
每听高湛说一句她的身子便是更抖了一分,看着高湛咄咄逼人的眼神,她便是忍不住退了一步。
“还有,”高湛嘴边扶起一丝嘲讽的笑容,“娄国舅已经在朝堂上承认,一切,都是受太后的指使。经与皇上商讨,便将太后移至于西佛堂,永远,不得踏出一步。”
“皇上不可以这么对哀家!”她终是失去了仪态大声吼道,“哀家是他的母后!”
高湛斜瞥了她一眼,便是任由她在身后大吼大叫,转身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