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2)(二合一加更)
隐秘(2)(二合一加更)
七月七日,喜鹊桥成催凤驾。
这天是nv人们的节日,苏su与霍夫人、陈姨娘老早相约一道前去承恩寺,给佛陀上过香,再一道在襄yan闹市中逛一逛,拜七姐、买巧果。英廷、英泽与英朝三兄弟前些日子刚忙完事情陆续归家,终于能休息一番,遂被霍夫人抓着一道出门,也是为他们求一求好姻缘。
承恩寺今日的香客多是nv子,且以年轻适龄的姑娘为多,霍家的三位郎君一到地方当真引起不小的sao动,好些驻足往这边看——襄yan城谁不知道忠义侯府三子俱是人中龙凤?大公子渊渟岳峙,二公子英姿飒爽,三公子温润如玉,且不说背后的显赫家世,单论其本身外貌内修,都是天底下一等一的了,若能喜结连理,当真是做梦都要笑醒的好事。
姑娘们视线焦点的三人倒是泰然自若,只利落的翻身下马,到车边将母亲与姨娘们一一搀扶下来。
只是等苏su搭着英廷的手下车时,场面明显的静了静。
苏su娇美柔姌,年纪也轻,与英廷站在一处很容易会被当作是珠联璧合的一双人。姑娘们纷纷开始小声议论大公子何时定过了亲事,半点没往这是忠义侯去年新纳的小妾上想。
不过苏su之后就与霍夫人、陈姨娘走在一道,与英廷不见更多的亲密,好歹让大家松了口气。一行人自山门入寺中,在天王殿、大雄宝殿拜过,三个“小一辈”就被霍夫人一句“不必跟着,自己四处拜一拜”打发了。这么多年轻姑娘,说不定能碰上几个合眼的呢?若是一直跟在母亲姨娘跟前反而要被挡了桃花。苏su与陈姨娘则与霍夫人一同沿观音道前去西侧殿听经,约莫半个时辰后出来再返程。
眼见母亲左手拉着苏su,右手挽着陈姨娘走得头也不回,兄弟三人看着,又彼此对视一眼,纷纷叹了口气。
“到人少处走走吧,”还是英廷先发话:“两刻钟后去外头取车。”
英泽与英朝自然没有异议。英泽巴不得赶快走,他是真不喜欢姑娘们yu语还休、含羞带怯的打量,总觉得那目光黏糊糊的有如芒刺在背,令他浑身不自在,一把g住英朝的脖子就往竹林里钻:“三弟啊,小姑娘最乐意同你搭话,今日我兄弟三人的桃花儿就靠你努力了,等母亲出来好歹给她一个交代。”
英朝被他勒得一趔趄,苦笑道:“姑娘们何时最乐意同我搭话了?二哥别冤枉我。”眼睛都不眨又把事情推到英廷头上:“况且弟弟尚未弱冠,怎能越过两位哥哥——大哥总该带个头才好。”
英廷一贯沉稳寡言,很少参与两个弟弟的cha科打诨,闻之面不改se夸他一句:“长大了,终于知道孔融让梨了?”
英泽“哈”的一声笑出来。英朝打小就jing,最会讨父母喜欢,两个哥哥被霍夫人提着藤条撵得上蹿下跳的时候,他就拿着论语在霍侯跟前舒舒服服的背书,一副乖巧样,实际哥哥们调皮捣蛋哪次少了他。大哥这句话讽的真是深入人心。
联想到上回英朝托他给苏su找游记,又问:“诶,上回你拿去借花献佛的那两本书可给小苏姨娘了?她喜不喜欢?”
英朝闻言微微一顿,片刻后仰起头,看向头顶层层叠叠的竹叶。
“忘记同二哥说了……”他的嘴角扬起意味不明的弧度:“她应当挺喜欢的。”
不知怎的,这之后三兄弟之间齐齐陷入沉默。
晴时的竹林满目碧翠,天光透过竹叶,散散的照下来,风吹过,满耳都是沙沙响声。英廷略有些失神的吹着风,又听英泽起了新话头,三兄弟就北边的狄荣闲谈一番,便离开去寺外准备返程了。
而苏su这边,正陪着霍夫人来到里边一些的佛堂拜观世音菩萨。对面的堂内供奉着一尊卧佛,三人从这边出来,迎面就能见到佛陀涅盘的法相。
“元姐,”陈姨娘皱了皱眉:“这卧佛要拜么?我听人说……不大吉利。”
霍夫人闻言摇摇头,她对这一块了解多一些:“这是谬传,佛陀涅盘,原是一种不生不灭的永恒宁静境界,并没什么可避讳的。”此时有好些前来拜观音的香客,也就顺道去卧佛像前头磕个头,陈姨娘看着心下稍安,不好意思的笑笑:“是我浅薄。”
元娘摇头:“佛祖慈悲,何以为难诚心之人?无需顾虑太多,自去叩拜一番吧。”
于是三人依次走到近前。这一处佛堂位于西北,此时yan光照不进来,堂内的温度有些凉,案前香火寥寥,在安静肃穆的空气中缓慢腾升、消散。大概是许多人与陈姨娘看法一致,前来拜卧佛的人不算多,动作也稍微敷衍些,不b在大雄宝殿的金身佛像下。
不过案前的三块蒲团上,最右边的位置有一人垂首长跪不起,霍夫人略看了一眼,此人披着一件脏w的斗篷,从头到脚基本都被那件破破烂烂的斗篷遮盖了,看不出x别年龄。不过佛陀面前众生平等,承恩寺平日也会有些贫苦人前来,霍夫人也并不会因此心生嫌恶,是以来到中间的蒲团上跪下,周全而虔诚的三叩首。
霍夫人叩拜时陈姨娘与苏su就在她身后三步静候。陈姨娘总觉得卧佛像看着有几分瘆人:“小苏,你可觉得冷?”
苏su安抚的笑笑:“到外头去就暖和了。”
她瞧着佛像雕刻的纹理,眼睛忽然捕捉到一抹微芒,定睛细看,就见那跪坐在霍夫人右侧的斗篷人合十的双手间,好像有属于金属的冷光。
那斗篷人左手小指残缺,是以站在侧边的苏su看到了他掌心的厉se。她本能的感到不安,小声唤:“夫人……”
霍夫人已全了礼,跪在蒲团上回过头。苏su正要说话,就见那斗篷人双手缓慢解开,手中赫然是一把短刀。
陈姨娘也看到了,当即神se大变:“元姐!”
霍夫人还没反应过来,直觉身侧冷风袭来,一时微愣。苏su赶紧扑上去用力将她一拉——只听“哧”的一声,刀锋擦过霍夫人的胳膊深深没入她身下蒲团,霍夫人的臂间当即见了血,倘若方才千钧一发之际苏su没将她拉过来,这一刀恐怕能彻底切开霍夫人的背脊。
在佛堂中拜佛的其他香客见状尖叫出声,折身慌不择路往外跑。这一声尖叫唤醒了懵在当下的三个nv人,霍夫人无暇顾及伤口赶紧爬起来:“快跑!”
此刻那斗篷人已从蒲团里拔出了刀,扭头过来,面目暴露在众人眼中。只见这人寥寥几根头发垂下来,全脸皮肤尽毁,被火燎过的瘢痕爬了满脸,右颊穿了一个洞,露出一块白se的牙齿。怪人紧盯着被吓到魂不附t的三人,张口发出“嗬嗬”怪笑,一时面目狰狞如厉鬼。
陈姨娘深居简出,从不曾见过这般可怖之人,骤然尖叫一声,被吓得腿一软就往地上跪。苏su与霍夫人一左一右架住她往外跑,同时大声向周遭呼救。那斗篷怪人已提着刀追了出来,有小沙弥前来制止却被他一刀砍翻,再是连续刺了几刀,鲜血溅于佛前,染红了玉叶青砖。
乞巧节前来寺院的多半是nv客,面对这种携刀的恶徒当真无甚还手之力,只能蜂拥往外跑,这一方院落顿时乱成一团。怪人的攻击毫无目的,几乎是逢人便砍,不多时又有好几个僧侣、nv客毙命于刀下。那人行动极为诡异,且不住发出夜枭般凄厉尖锐的怪笑,听得人毛骨悚然,恐惧之下难免慌乱,稍有跑得慢些的被追上了,便难逃厄运,血溅当场。
苏su与霍夫人搀着瘫软的陈姨娘跑不快,但霍夫人出身将门,虽不通武艺,危急关头究竟b寻常nv子沉稳很多,不住拿起身边任何可以投掷的东西往后砸,g扰怪人的追击,苏su咬紧牙,也学着她拉倒花盆阻碍其行动,算是有些效果,怪人一直未追上三人,只是步步紧b,好似一头疯了的邪兽一路循着霍夫人臂间滴落的血迹如y魂般缀在她们身后。
寺院中似乎不止这一个恶徒,待跑到大雄宝殿,场面已经是混乱不堪,更多人涌在一起,甚至出现踩踏,惨叫、尖叫与哭声轰然混在一处,这幽静安宁的寺庙几乎沦为地狱。
而在寺外整理马匹的霍家三子也很快发现了异状,即刻放下鞍鞯招呼随行的五名护卫一同往寺庙里赶。此时庙里的人都在一窝蜂往外涌着逃命,几人逆着人流艰难向上,一时竟带给周遭民众莫大的安全感,纷纷向两侧让出一条路来。
待赶到天王殿,迎面就是一斗篷怪人持刀行凶的场景。英泽腰间长剑骤然出鞘一跃而前,与那人缠斗在一起:“大哥!去找母亲和姨娘她们!”
霍英廷压下心中惊怒,兄弟之间默契已然无需多言,派身边两名霍府侍卫跟着英泽,自己与英朝带着余下三人继续往内去寻人。
而寺院内,霍夫人、陈姨娘与苏su仍在勉强奔逃。卧佛前的怪人穷追不舍,人群又混乱不堪,苏su不慎被绊倒,重重跌了一跤。眼见那怪人叫着扑上来,霍夫人一把抄起桌上燃香的小鼎与其相抗,回头冲苏su与陈姨娘大喊:“走!”
苏su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抓住陈姨娘继续逃亡。霍夫人的力气终究不b怪人,被一脚踹在身上摔到一边,而陈姨娘被吓得魂不附t,苏su一个人根本拉不动,两个人不过再走了三步,又跌倒在了地上。
怪人桀桀笑着,暂时放过霍夫人,提刀来刺苏su。苏su无暇闪避,却忽然被陈姨娘一把护住——那一刀便深深扎在了陈姨娘的腿上,鲜血瞬间在她的裙子上晕染开来。
“小苏!”陈姨娘顿时痛得面无人se,只艰难推她:“走!”
巨大的恐惧令苏su整个人都在发麻。她哆嗦着擡手拔下发间的簪子,忽猛一扑起将簪子往那怪人脸上刺,又冲勉强爬起来的霍夫人喊:“元姐先走!快去找廷哥他们!”
霍夫人臂间血流不止,可这关头根本无暇顾及。她已经听到了外面英廷与英朝的呼唤,眼下不是犹豫的时候,一咬牙向外边跑边大喊英廷。
而苏su这边,谁也没料到看上去柔弱的nv子有如此动作,那怪人本在拔刀再刺陈姨娘,不慎被苏su一簪子扎进左眼,顿时痛叫起来。苏su赶紧搀起陈姨娘,拖着拽着往外跑,能挪一步是一步。陈姨娘一直要她将自己放下——苏su没受伤,一个人可以跑很快,可带着她,两个人都跑不掉的。
苏su几乎咬碎了牙,却一声不吭,只si不放开陈姨娘的手。二人一瘸一拐,竟也跑到了天王殿门口,外头已传来夫人与霍英廷的声音,想来快找过来了。
“廷哥!——朝哥!”陈姨娘哭叫:“我们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