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送宫花愚仆暗结怨 - 红楼之林海 - 秋闲日暮暮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当前位置: 30读书 > 纯爱同人 > 红楼之林海 >

第九十五章送宫花愚仆暗结怨

那日林忆到荣国府拜会贾母、探望妹妹,薛蟠正好不在梨香院,竟没有见到林忆。后有一日两人在一处茶楼会友,薛蟠忍不住埋怨林忆:“林哥儿也不叫上我,你知那府里老太太、老爷、太太的可是多,我去一回都得被她们磨去一层皮,早知道你过去,我也跟着过去一趟,他们看着你在,总不好揉搓我,正好十天半月的就不用再去了……”

林忆听了也只是笑笑,并不去接薛蟠的话,反道:“自从到了京城,你倒是忙起来了。”

薛蟠也就是抱怨两句,两人便不去谈论贾府,转而高谈阔论,论起明年太上皇五十圣寿对各家商铺的影响来。

林忆知道薛蟠是荣国府的正经亲戚,不似他自己,不过是因为黛玉目下客居在那里,且林忆见了贾政和老太太,稍稍意思一下就可以搪塞过去。薛蟠却是不同,他每每躲不过薛姨妈的念叨,不得不去拜会王夫人,先是被姨妈温温婉婉地从头问到脚,又总会被叫到贾母那里揉搓半晌,而后贾政的人再把他接过去,被姨夫一通提点教训,方才能脱身而出。薛蟠如今年纪虽小,可他先是被林忆和徒七教训,又被薛劭逼着去结交林家少爷,又回家为老爹守孝,出了热孝就赶上太上皇圣寿将至,薛家商铺因了此事忙碌之极,他既然存下了要立起门户的心意,便跟着几个老管事忙里忙外。

自从来得京城,住到荣国府梨香院,薛蟠和贾家的人便有些格格不入。贾家虽人口众多,可多是些游手好闲之辈,上上下下诸般人等有许多从落地就没出过天京城,眼界只到天子脚下的城门楼子,再远就望不到了,只凭着祖荫整日里醉生梦死。偏有人往来荣国府,见了薛家母女打赏下人十分大方,内宅不好进,便想着去奉承薛蟠,好借机蹭些油水。薛蟠一开始和宁荣两府不少玉字辈乃至草字辈的论交情,各处有名无名的宴请也被拉着去了几回,可他一来在孝中不好太张扬,二来心里总存着自家商铺之事,又见这些人宴上只是顾着招猫逗狗,对着他好话说尽,可真说起铺子如何经营,并无什么能和他对谈的,又总是让他会钞,时日不长他就再不肯做冤大头,遇上有人来请,便总是借故躲了去。

一开始薛蟠还想拉着林忆一起出去玩,只道林哥儿比我早来京城,怎么不和亲戚们玩儿?林忆却淡淡道:“那是我的亲戚么?”一句话把薛蟠噎了回去。

薛蟠本是个大而化之的,可自从接了老爹留下的差事,薛家各色铺子繁多,光是认账本,还是在宝钗的提点下,他就认了小一个月,由此便不得不认真仔细起来。金陵城还好,天京城里,走一步都可能遇上个把贵人,他在老管事的提点下,各色人情往来也渐渐明白,听了林忆的话,自然很快转圜过来。林忆的母亲虽是妾室,可也是入了林家族谱的,而且目下活得好好的,别说贾夫人已经去世多年,就是还活着,林忆和贾府也没有什么关系,薛蟠深悔失言,到底林忆并不在意,也就掩过去了。

待到过些时日,薛蟠自己也不愿和贾府中人往来,得了空儿便更要来寻林忆,倒正好合了林忆的心思。林忆此番上京,顶着个考中功名出游的名头,他自知老爹和徒伯父对自己继续读书已经不抱大希望,便想着到京城苏锦华苏师叔的铺子里历练一番。且又一说,如今林忆已是个半大小子,扬州林府里,金姨娘、春姨娘等整天围着他打转,把他当个小孩子似的关爱,让他很是无奈,又有林海和徒景之的时常敲打,便想着到了京城,宅子里只我一个,还不是由得我的性子来?且到时候离得近了,还可以时常去看妹妹和甄姐姐,那日子一定恣意得很。

可谁知离了扬州城的水深火热,又到了天京城的虎穴狼窝。京城林府里,虽没有林大人和徒老爷,却有个天天只在自家王府打个照面儿就过来林府的徒七,更有个没事儿就以探望襄王为名出宫其实跑来林府散心的徒三,让林忆苦不堪言。徒七也就罢了,他知道林忆并不怎么想读书,可徒三毕竟不曾和林忆朝夕相处,他只道要让林家尊荣,自然林忆还是去读书,走科举上进的路子好,又听说林忆从不爱读书到发奋背书,不上一年就中了秀才,更觉得林忆不愧是林叔之子,天资很好,是个读书的料子,每每见了林忆就更要敲打敲打。俗语有云,县官不如现管,徒景之在扬州也就罢了,林忆对着徒三这个大夏的现管,更不敢多言,只好阳奉阴违,更从此估摸着徒三要上门了,就提前跑掉,好让徒三抓不着他。徒行之到林府来,多是为了躲清静,教训林忆不过是顺手为之,林忆既然不在,他也不生气,只留下些题目给徒七,让林忆回来了就去写,还道下次来时若交不上,我连你一起罚。

徒七那里,他从小时候还在禁宫时就对三哥很是倚靠,兄弟感情很好,虽然两人岁数相差不少,他在禁宫时从来只有听从三哥的份儿,而且如今徒行之登基为帝好几年了,君威日重,徒七更不敢在旁的地方乱开玩笑。可于林家的事情上,他也知徒行之对待林叔是不同的,连带着林叔的子女也另眼相看,便于此事上很是放得开,且他和林忆从小玩到大,有时看着林忆受训,不肯相帮不说,往往还要火上浇油,以看林忆在徒行之面前的凄惨模样为乐。到底让林忆拿出黛玉威胁,只道七哥要是再在三哥面前拉偏手儿,我就在妹妹那里说你的坏话,一次两次妹妹不信,你看时日长了怎么着?

徒七哪里敢拿黛玉做法?从此便为林忆说起情来,更因着林忆对徒行之留下的题目头疼,只好做起枪手,好让林忆交差。只是徒七自己也是个半桶水,少不得有时林忆带到荣国府,让黛玉和英莲帮着写写画画就是了。

因着徒行之老来林府,林忆便更多跑到外面,除了在苏锦华的相关铺子里学习之外,正好于商事上,他和薛蟠都是新手,便更时常和薛蟠切磋。

这日两人聚会,薛蟠那里说起自家承办的为后宫女眷采办头饰的差事。因着太上皇圣寿,禁宫里的女人们也都要上下一新为好,内务府那里对头饰便有几处要求,既要新颖又要好看,而且最好省钱,盖因圣寿所需公帑不少,于此小项上便要俭省些,方符合太上皇所发的“不可奢靡太过”的诏书意思。

以往薛家进上的多是以金、银、铜等贵重金属制成的头花儿,不但费时费力,更是成本高昂,只给主位妃嫔们用,这回内务府广开采买,薛家所得的差事便不止主位,各个有封号的都要算上,这下人多了不少,给的预算却没多多少。薛家的老管事找内监请求通融,那内监却道:“这都是什么时候了?哪里还容得你讨价还价?期限变不了,银钱也变不了,交不出来唯薛家是问!”老管事知是薛劭一死,薛蟠又小,自有眼热的要来分羹,才让那管事内监如此做派。

老管事回了薛蟠,薛蟠先是气得跳脚,可也知道形势比人强,这是他担过重任以来遇上的第一件大事,便对老管事道:“你莫急,我自能找出应对之法来。”转过眼,他就去找林忆。

林忆只道薛蟠想通过自己去找“七爷”出头,不料薛蟠却道:“林哥儿,你那时在扬州给我看的晕染花儿,我看着就很好,要是做成头花儿,又轻省又好看,且布料子我家多得是,成本自然也能降下来……”他那里絮絮叨叨说了半晌,林忆却是心里暗暗反省了一下,自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薛蟠再不复以往飞扬跋扈的模样,自己倒是妄测了。

由是林忆便想着给薛蟠帮忙,他听了薛蟠的意思,知道是那时他和徒七一起晕染的纱缎颜色极好,又不失轻薄透露的原意,本是想要给黛玉和英莲做蚊帐的,哪知那纱缎裁成小块还行,做成大物件却撑不住,只得作罢。他那时在薛蟠面前,倒是拿着小块纱缎配着的银丝铜缕做成的傲雪梅炫耀过的,不想被薛蟠记住了。

林忆听明白了薛蟠的意思,笑道:“这个好说,晕染之法我自能给你弄来。”

薛蟠大喜过望,可又得陇望蜀,复又打躬作揖道:“林哥儿帮忙帮到底,我看那时的傲雪梅设计精美得很,比起内造的也不差什么。这回人家要新颖之意,不若……”

林忆也不避着,就等着薛蟠给他深揖到底,方才笑道:“晕染的方子我能做主,可这设计上嘛……”故意拿着腔调。

薛蟠赶忙拿起茶盏奉上,赔笑道:“林哥儿,不,林少爷……林老爷,您就行行好~”

林忆端着茶盏吃了口茶,方才悠悠道:“设计上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嘛,那得我去求了人。这事儿里外里的,我又出方子又卖人情,我又图个什么呢?”

薛蟠也明白过来,立时笑道:“自然不能让你吃亏。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就这个事儿,立个约定如何?”他沉吟片刻,道:“上边批下了三万两,索性都折给你,就当是我买方子和设计的钱了。”

林忆一惊,他是想着慢慢自己做些产业出来,不去贪图原本林家和苏锦华的坐享其成,因此想借着此事赚些本钱,不料薛蟠如此大方,竟将所有奉上。转念一想,也知薛家这回只图保住差事,并不是为了赚钱,他只道:“这钱我全拿了,那我可成了什么人了?”

两人都不是拖泥带水的,当下便商定好了此一事上分成合伙的事宜。薛蟠回去拟约定,林忆却从林府过到襄王府,只抓了徒七,找他设计花样。

徒七见了林忆兴致勃勃的样子,且自己的方子和设计还能赚来银钱,也是高兴,只是面上却道:“你这是要我自己出工出力,再倒让我家的人买回来?”

林忆只想着自己和徒七的格物课总算有了实际成效,却一时忘了徒七的另一重身份,他听了徒七的话,一时有些惴惴,忽见徒七嘴角含笑,立时叫道:“七哥又耍我!”他不能把徒七怎么样,眼神一转,道:“那方子我也有份,卖了也就卖了。至于设计上,七哥要是不帮忙,那我就去找妹妹去。这差事催的急,到时候累着妹妹,你可怎么说?”

徒七一听,明知林忆拿黛玉来唬他,可也不敢不入套,到底答应了下来,只从林忆的分成里要走一半就是。

由是薛家这批进上的头花儿不但按时交上,更是从用料到设计都别出心裁,管事太监又得了上边的提点,对薛蟠大加赞赏。薛家这份差事保住不说,林忆和徒七平生第一次凭自己之力赚到了银钱,也是十分高兴。

却是荣国府里,这一日王夫人闲来无事,来到梨香院和薛姨妈说话。正好她的陪房周瑞家的从王熙凤处核对了这个月的月钱,到了王夫人的院子里,得了“太太在姨太太那里”的信儿,便过来向王夫人回报。

周瑞家的到了梨香院,见主屋里王夫人正和薛姨妈长篇大套的说些家务人情话。她不敢惊动,遂进里间来,只见薛宝钗家常打扮,伏在几上和莺儿正在那里描花样子呢。见周瑞家的进来,宝钗放下笔,满面堆笑道:“周姐姐坐。”周瑞家的也忙陪笑问道:“姑娘好?”一面炕沿边坐了,因说:“这有两三天也没见姑娘到那边逛逛去,只怕是你宝兄弟冲撞了你不成?”

宝钗笑道:“那里的话。只是我最近病又犯了,不好出门。”却是宝钗对贾宝玉的温柔体贴也有领教,只是她从来恪守礼法,又兼薛蟠上京之后诸事繁忙,时常要妹妹帮忙,她深为自家哥哥打算,便不常去找姐妹们玩耍,只怕哥哥临时有事找不见自己就不好了。

周瑞家的还要说话时,忽听王夫人问道:“谁在说话?”周瑞家的过去答应了,略待半刻,王夫人要走时,薛姨妈笑道:“姐姐把她借我用用。”王夫人自然答应,薛姨妈便对周瑞家的道:“我有一件东西,你带了去罢。”遂命人拿出一个匣子来,道:“这是宫里头作的新鲜花样儿堆纱花,十二枝。昨儿我想起来,白放着可惜旧了,何不给他们姐妹们戴去?昨儿要送去,偏又忘了;你今儿来得巧,就带了去罢。你家的两位姑娘每位两枝,还有送甄姑娘、林姑娘各两枝,那四枝给凤姐儿罢。”

一时王夫人自回房去,周瑞家的拿了匣子,却想了一想,先去了王熙凤那里。走至堂屋,只见小丫头丰儿坐在房门槛儿上,见周瑞家的来了,连忙的摆手儿,叫他往东屋里去。周瑞家的会意,忙着蹑手蹑脚儿的往东边屋里来,只见□拍着大姐儿睡觉呢。周瑞家的悄悄儿问道:“二奶奶睡中觉呢吗?也该清醒了。”□笑着,撇着嘴摇头儿。正问着,只听那边微有笑声儿,却是贾琏的声音。接着房门响,平儿拿着大铜盆出来,叫人舀水。

平儿见了周瑞家的,便问:“你老人家又来做什么?”周瑞家的忙起身,拿匣子给她看道:“送花儿来了。”平儿听了,问了缘由,却不拿花儿,反身回了王熙凤那里,也不知嘀咕了些什么,又出来道:“我们奶奶说了,这样好的花儿,得先紧着给姑娘们带才是。”

周瑞家的会意,竟不停留,来了迎春、英莲、黛玉、探春所居的院子。

谁知进了院门,就见她孙女儿,在这院子里做二等丫鬟的凑近来,只道奶奶来做什么?周瑞家的随口敷衍几句,见院子里清静许多,又见只林姑娘的房门外坐着几个丫头在做针线。她孙女见了,道:“甄姑娘、二姑娘和三姑娘都在老太太那里玩呢。就只林姑娘身子乏了,早早就回来了,这会子只怕躺下了。”

周瑞家的听了,一刻也不停留,直奔贾母房里。此时英莲、迎春和探春正在贾母那里陪着说话,见了周瑞家的捧了个匣子,待问明了是姨太太给的新式宫花,贾母满面笑容,道:“姨太太果然爱惜孩子。正好我有些乏了,你带着她们回去,就把这花儿分了吧。”

周瑞家的得了贾母的话,便先拿给英莲去挑。英莲不好推辞,随意拿了两枝,周瑞家的又让迎春和探春挑了。待几个小丫鬟服侍着三女离了贾母的屋子,周瑞家的将三人引到院子前,也不进去,竟拿着匣子又去了王熙凤那里。

迎春和探春还不觉得,英莲却有些觉得不妥,她也不回自己房里,只去黛玉屋里。见黛玉斜倚在窗前,身上盖着锦绣平云纹的褂子,在那里解九连环为戏。英莲问道:“姑娘可曾得了花?”

请安问候也就罢了,黛玉并不愿跟着一群人在贾母面前赔笑奉承,宁可一个人懒懒地在屋里呆着。这时听了英莲的话,她也不知道周瑞家的来了两回又都去了,只道:“什么花儿?”

英莲脸色便有些不好,她自知贾家上下把自己放到林姑娘的前边,初时英莲十分惶恐,但黛玉开解过几回,知道甄家的招牌,比起林家更好使,且黛玉是亲戚,英莲却是客人,对客人看重也是应当的,才慢慢将诸人怠慢黛玉之事忍了下来。

周瑞家的送完王熙凤那里,第三度来到女孩们起居的院子,方才到了黛玉的屋子里。她进来并不行礼,只略躬了□子,笑道:“林姑娘,姨太太着我送花儿与姑娘带。”

黛玉依然靠在窗边上,只问道:“这花儿是单送我一人的,还是别的姑娘们都有呢?”

周瑞家的道:“各位都有了,这两枝是姑娘的了。”

黛玉听了,将手上的九连环往桌上一扔,那徒景之特意命人用翠玉雕刻的,全天下只此一件的九连环叮铃铃响了几声,到把周瑞家的心里一惊。黛玉冷笑道:“我就知道,别人不挑剩下的也不给我。”周瑞家的听了,一声儿也不敢言语。

黛玉也不去看一眼那新式宫花是什么样子,只叫小丫鬟五儿过来收了花儿就是。

周瑞家的出了院子,一路走一路恨,心道怪不得都说林姑娘是个刻薄小性的,不过是几朵花儿,她一个客居的小姐,到教训起我来了!周瑞家的因是王夫人的陪房,在贾府一向深有脸面,莫说迎春、探春这样的小姐见了她尊一声姐姐,往往赔笑两句,就是贾母那里,也都是一向和颜悦色,她在贾府这许多年,少有这一日似黛玉这般给她没脸的事情,由是更对黛玉起了芥蒂。

至掌灯时,王熙凤卸了妆,来见王夫人,回说:“今儿甄家送了来的东西,我已收了。咱们送他的,趁着他家有年下送鲜的船,交给他带了去了。”

王夫人点头,又道:“今儿姨太太送的花儿都是好的,你又年轻,记得戴上。”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