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夕宝是孙儿的骨肉
第102章夕宝是孙儿的骨肉
马车停在侯府门前,温凝掀帘下车。
谢惊澜见她虚浮的脚步,下意识地想上前扶她。
指尖刚擡起,却见凝儿头也未回,一步一步往跨院去了。
谢惊澜跟着到了月亮门外,终是没有跨进去。
他吩咐晚睛和云岫,“给姑娘备热水沐浴,再取最好的伤药来,仔细涂她唇上的伤。”
晚睛和云岫一听姑娘唇上有伤,还以为侯爷在来的路上又对姑娘做了什么逾矩的事。
便也没敢多问。
夜色漫进窗棂,檐下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
春杏端着食盘在书房外,小心翼翼地同侯爷禀报,“侯爷,给姑娘端进去的晚膳,都被原封不动地撤出来了。”
书房内静了片刻,才传来谢惊澜沉哑的声音,“知道了。”
男人擡手按了按眉心,眼底翻涌着悔意与焦灼。
她定是还在怨他,连带着自己的身子都不顾了。
跨院的屋内,温凝倚着床柱抱膝而坐,素白的寝衣垂落榻上,青丝散在肩头,随着她轻颤的呼吸,一点一点滑落在衣领的阴影里。
未施脂粉的小脸在烛火下泛着匀净的白,只是眼尾微微肿着,唇上的伤结了层淡红的痂,被她无意识地抿着。
月光从窗缝钻进来,掠过眼底时,那点水光便又顺着眼角往下淌。
晚晴和云岫不知姑娘与侯爷闹了什么别扭,可见着姑娘这般伤心,便觉这事不小。
姑娘虽性子柔软,可向来不是个矫情的人。
惯常受了委屈也不声张,便是身子不爽利,也总道一句‘不打紧’,从不愿给人添麻烦。
更不是个爱掉泪的性子。
晚晴在一旁看了许久,终是忍不住上前,轻声道:“姑娘,奴婢瞧着,侯爷已经在院子里站了半个时辰了。外面天寒地冻的,他就那样站着,连件厚披风都未披,姑娘,当真不让侯爷进来看一眼吗?”
话音落了许久,温凝才缓缓擡起头,桃花眼里蒙着层水雾,望出去,连窗纸上那道被月光拉得颀长的影子都模糊一片。
半晌,才极轻地摇了摇头。
她现在还没办法面对他,也不知自己该用怎样的神情来见他。
云岫见状,从袖中取出一张闺阁帖子,双手捧至温凝跟前,“姑娘,宸王妃今日差人送来帖子,想请您过府小住几日,说是要说些体己话。”
这帖子午时便送到了,她搁在袖中大半日。
姑娘自从外头回来便坐在床榻边垂眸不语,她一直不敢贸然开口。
此刻见姑娘始终这般模样,才想着或许换个地方能让姑娘松快些。
云岫又补充道:“王妃特意嘱咐,若是小公子夜里离不得您,您只管带着一起去便是。”
温凝擡眼,眸子里总算有了点微光,她沉默片刻,哑声道:“明儿一早,回禀王妃便是,就说我也想同她絮絮话。”
……
第二日一早,谢惊澜来到老夫人的颐福堂。
老夫人同谢绾刚用过早膳,正坐在暖阁里喝茶说闲话。
听到下人通报,老夫人顿时眼睛一亮,手里的茶盏都搁下了。
嘴里念叨着,“可算来了!可算来了!”
谢绾昨夜被老夫人拉着说了半宿话,也知道了夕宝那孩子的事。
此刻眼底也是藏不住的期盼。
“孙儿给祖母请安。”谢惊澜躬身行礼,声音带着几分疲惫。
待直起身,目光又转向一旁的谢绾,拱手道:“见过阿姐。”
老夫人摆摆手,目光紧紧锁着他,“你且说实话,夕宝他到底是不是……”
话未说完,一旁的谢绾便以帕掩唇,笑出声来。
周嬷嬷眼中亦是笑意盈盈,连声道:“哎哟我的老夫人,您倒是先让侯爷喝口茶呀!茶都未上呢,就急着问小公子的事。”
老夫人自己也觉出不妥,轻咳一声,对周嬷嬷道:“是我心急了些,快、快给侯爷上茶。”
周嬷嬷捧着茶盏递到侯爷跟前,谢惊澜反而一撩衣摆,郑重跪地,而后双手接过茶盏,高举过眉。
“祖母,”他声音低沉,字字清晰,“夕宝确是孙儿的骨肉,乃谢家血脉无疑。”
老夫人正要去接茶的手蓦地顿住,浑浊的眼里一片亮光,半晌才颤声道:“当真?夕宝并非柳家的孩子,而是我谢家的骨肉?”
虽然这些日子,老夫人心里早已确认了七八分,可她还是要听孙儿亲口说。
谢惊澜仍跪在地上,双手将茶盏举过头顶,“孙儿不敢欺瞒,凝儿嫁去柳家时,柳公子早已药石无医,只剩一口气吊着,自始至终,并未与她行过房事。”
老夫人听完这话,悬了许久的心猛地落定,眼里的浑浊瞬间被亮闪闪的光取代。
她顾不上再问别的,撑着周嬷嬷的手就往屋角的佛龛前去,嘴里念念有词,“菩萨保佑,祖宗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