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落梅妉妉,你果然还是,一点都学不乖…… - 假公主想摆烂又失败了 - 矜窈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100章落梅妉妉,你果然还是,一点都学不乖……

第100章落梅妉妉,你果然还是,一点都学不乖……

屋内灯火摇曳,在赫兰羽骨相极佳的一张脸上拓下深重的阴影,眼尾微微上挑,审视望来时平添几分耐人寻味。

面上笑意不变,谢惊枝不避不让,任由赫兰羽打量。

气氛沉寂半晌,赫兰羽神情稍松,擡手朝谢惊枝做了个请的姿势。谢惊枝也没再多客气,径直坐到了赫兰羽的对案。

“不知公主此番前来,所谓何事?”赫兰羽又恢复成那副散漫模样,慢悠悠地替谢惊枝斟了一盏茶。

没有直接回答赫兰羽的问题,谢惊枝垂眸,青瓷质地的杯盏边沿茶屑飘散,积下不少浮沫。

“二殿下是远道而来的贵客,只是鸿胪寺倥偬相迎,难免会有招待不周的地方。”指腹摩挲过温热的杯身,谢惊枝缓缓道,“明日应该替二殿下换上好茶才是。”

两人并不熟悉彼此,自然不会率先暴露筹码,这厢被谢惊枝轻描淡写地带过试探,赫兰羽神色间没有一丝波澜:“那便先谢过公主了。”

谢惊枝轻勾了勾唇,没有要再继续说话的意思。即便是在上一世,她也未曾见过赫兰羽。五年后赫兰行代表北厉来访,却突然在上京城内暴毙,七窍流血,面不能视,死状极其凄惨。北厉朝中震怒,声称哪怕边境势颓也要替赫兰行讨回公道,军队很快在边境集结。

为了稳住局势,她令太医给已经病入膏肓的谢执下了一剂猛药,得以让谢执能够短暂清醒,却也只得了一个在三日内找出凶手的诏令。

依照那时的局势,无论是谢惊枝还是朝中大臣都清楚,三日后即便没有找到凶手,也必须要给北厉一个交代,为此她亲去了数趟朝中关押重刑犯的大牢,想要找出一个合适的人选。

正值多事之秋,她如何也没有想到,谢尧会在这个时间上突然出手。

曾经最得势的皇子皆因宁家与她的算计而被贬谪,朝中主将为了与北厉周旋被尽数调往边境,皇城中留下的军队远比不上平日,蛰伏数年的猛兽让所有人都看轻了他的本性,从某些意义上来说,谢尧的的确确是挑了个好时候。

重羽军重见天日,与已经过去的整整二十四年相比,胜败也不过一刹而已。谢尧禁了宫门,谢惊枝本以为他会率先处理边境之事,还盘算过要趁其不备之时扳回一城,可谢尧却丝毫没有要顾及边境的意思。

经过多次斡旋,北厉同意在边境谈判,军中派遣将领前去赴约,不料却被当场杀害。这一行径让和谈彻底无果,大战一触即发,上京城中的消息却在这时传到了边境。

谢惊枝朝外送过许多回消息,这大概是唯一成功的一次。后来想想,这大概也是谢尧故意为之。匆忙间率领军队赶回上京,难免会有疏漏之时,等众人反应过来时,几个将军已经相继出事了。

在谢尧彻底掌控军队的同时,北厉却突然在边境退了兵。赫兰行一死,北厉朝中主战一派飞速溃败,以二皇子赫兰羽为首的主和一派控制了局势,不久后使臣再次来访,六公主谢今安最终前往北厉和亲。

思及前世种种,谢惊枝眸色一黯。关于赫兰羽的身世,她曾略有了解。北厉疆土地势高寒,百姓皆以游牧为生,历来汉人极少且地位低下,赫兰羽的母亲便是北厉王宫中为数不多的汉人女子,因此赫兰羽自出生开始便因血脉不纯而不受到重视。

可在赫兰行死后,赫兰羽却因为极力阻止战事落了个保全万民的好名声,之后坐上北厉君主的位置,便也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前前后后发生的这一切,看上去都和赫兰羽无关,却让他结结实实地占尽了便宜。

谢惊枝记得很清楚,赫兰行便是突然死在这鸿胪寺的四方馆中。赫兰行出使大熙时一向只允许信任的亲卫近身,所以当日鸿胪寺的值守被查了个干干净净,却始终没有查出赫兰行所中的剧毒是被什么人,又是被如何带进来的。可如果想要杀赫兰行的人,原本便是他所言自幼相伴、情同手足的那些亲卫呢?

浅啜了口赫兰羽煮的茶,谢惊枝眉宇轻蹙,却又极快松开。她拿起矮几上的煮茶工具,自顾自地摆弄了起来。

茶盏在白皙的一双葇荑间置换,间或发出悦耳清脆的声音,谢惊枝手上的动作不紧不慢,端足了优雅矜贵的气势。

这是她从宁安妤身上为数不多学到的东西,却也并非是宁安妤教她,而是她幼时见宁安妤摆弄一应茶器,暗暗偷学的。她本想着哪日在长秋宫内展示一番,算是给母妃的惊喜,后来却再也未曾寻得机会,只是长此以往,倒养成了惯常品茗的习惯。

将煮好的新茶推至赫兰羽的跟前,谢惊枝微微一笑。

“原来并非茶不好,是手艺的问题。”赫兰羽没有吝啬夸奖,“受教了。”

闻言谢惊枝微眯了眯眼眸。此举她是有意示好,赫兰羽却还不开口,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和她周旋到底了。

替自己也重新斟了杯茶,谢惊枝不疾不徐地出声,悠悠的语调仿佛只是在谈一桩雅事:“赫兰行突发癔症,是你的手笔?”虽是疑问,谢惊枝言辞间却未有一丝疑惑之意。

赫兰羽微微停顿了一瞬,随即又展开笑来:“兄长病重,我这个做弟弟的自然是心急如焚,悲痛万分,公主此言,可有证据?”

“证据?”像是觉得这两个字十足有趣,谢惊枝玩味般的重复了一遍,“二殿下的兄长虽然性子差了些,却是个十足的重情重义之辈,待近侧亲卫一向情同手足。”

“手足”二字一出,不出所料见到赫兰羽微变的神色,谢惊枝眼眸一弯:“就是不知道这些被他看作是手足的亲卫之中,是不是恰好有那么一个人,与二殿下也有手足之情。”

眼底神情冷下,赫兰羽紧盯着谢惊枝,一字一句地出声:“不知公主究竟想要我做些什么?”

对赫兰羽此刻的说辞满意了不少,谢惊枝和煦道:“十九年前,阳郴一战,江家突然通敌一事疑点重重,我需要新的证据。”私通外敌叛国,必然与北厉朝中主战一派脱不开关系,如今那些人因为赫兰行出事正自顾不暇,想要查到更多的东西,让如今的赫兰羽出手再合适不过。

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一般,赫兰羽面上罕见地露出赶到荒谬的神情来:“你想帮江家翻案?”

谢惊枝眼睫微敛,缓缓回道:“这是我与二殿下交易的一部分。”她避开了回答这个问题。倘若江家当真有冤屈,终究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日,可她只是为了自己而已。

“公主既言这只是交易的一部分,那另一部分又是什么?”赫兰羽并没有立刻应下谢惊枝的要求。

沉默片刻,谢惊枝擡眸,黝黑的瞳色间一片沉和:“作为交换,我会答应和亲。”

哐当一声,赫兰羽跟前的茶盏倒在了桌案上,茶水转瞬便淌了一大片。

谢惊枝没有朝桌案上投去一眼,只定定望着赫兰羽,声线平静:“无论二殿下最终查到了什么,我可以保证,对和亲之事不会有任何影响,我能够带给二殿下的亦不会有丝毫改变。”

若江家一案当真与宁家有关,她达成了目的,届时宁家有什么事,也不会波及到赫兰羽同她议亲,权势、助力,一样都不会少。

两人对峙片刻,赫兰羽擡手扶起了半倒在桌案上的茶盏:“看来公主知道的不少。”

“所以我以为,”谢惊枝勾了勾唇,指尖轻敲,“我足够有资格与二殿下谈条件。”

良久,赫兰羽轻笑出声。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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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外间细微的声响彻底归于沉寂,赫兰羽面上的笑意敛下,望向房内深处被阴影笼罩的一道屏风,瘪了瘪嘴角,露出牙疼的表情。

来人悄无声息地自屏风后走出来,赫兰羽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正想重新拿只杯盏倒水,身后俄而一道劲风拂过。

心下猛地一跳,赫兰羽一个侧身险险避过,定睛看去,一把暗器已然牢牢钉在了桌案之上,利刃在灯烛照耀下发出幽暗的光芒。

颈侧传来一阵刺痛,赫兰羽下意识擡手,触到一片湿意,随即轻嘶了一声。

瞧见手上刺目的鲜血,赫兰羽当即跳起来,转身瞪向屏风旁的人:“是我提的条件吗?”

说起这个他就头痛牙疼,方才那谢惊枝走时,突然回头一瞬不瞬地望向他身后隐在暗处的屏风,说了句:“二殿下今夜,可是还在等什么人?”吓得他差点没又打翻一只茶盏,只能忙说自己今晚刻意将侍卫支走,等的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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