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遥遥数年前一夕分别,她曾希冀能有重…… - 假公主想摆烂又失败了 - 矜窈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141章遥遥数年前一夕分别,她曾希冀能有重……

第141章遥遥数年前一夕分别,她曾希冀能有重……

气氛一时僵持,灯火摇曳,映出门外暗影攒动。压迫感化成周身无形而绵密的尖刺,谢惊枝掌心起了一层薄汗,神色却分毫不变。

沉寂间隙,一道近乎突兀的轻笑打破沉默。

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谢惊枝看向上首那倏而失态之人。宁安妤分明在笑,眸中情绪却似悲似叹。

被那眼神凝得心下一跳,谢惊枝正欲开口,宁安妤却已先她一步道:“当真是,与你所料一字不差。”

“出来吧。”

帘帐厚重,将里屋置景掩了个十成十,隐约传来沉而稳的脚步声,倒像有意要引人察觉。

隐有预感的朝那帘帐望去,不多时,帷幔掀起,谢惊枝不偏不倚地与来人对上视线。

“一别岁久,不知殿下今可无恙否?”

话未落,那人朝她见礼。

撩袍敬拜,下臣之礼。

谢惊枝扯了扯嘴角:“宁相贵人多忘事,当今五皇子此刻尚在庭外候着呢。”

仿佛未曾听出她言中嘲讽,宁铎面色平静,目光扫过她。不是审视,更像是一种打量。

没有任何目的,单纯是一种许久未见故人的打量。

“殿下长大了。”宁铎语气一派沉和,“如今……”

“够了!”谢惊枝蓦地打断他,声线不可抑制地拔高。她不明白在历尽过往一切后,宁铎如何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番话。

将什么都当作不曾发生,他依旧只是家中那个较之旁人更加威严的长辈。

“宁相若是想要叙旧,只怕挑错了对象。我与宁相可只剩了刀刃相向的情谊。”一股甚至有些可笑的荒谬感油然而生,她竟真的弯唇笑起来,“毕竟,我身上的傀儡蛊,刀伤剑伤,可都不乏宁相的手笔。”

沉默片刻,宁铎温声道:“殿下若想,可将之一切尽数亲手还于臣下。”

“兄长!”

无名之火怒从心起,谢惊枝陡然握住身侧剑柄。流光转动,浮筠剑出。她声音已是冷极:“你以为我不敢吗?!”

剑刃生生穿透肩骨,宁铎神情变也未变。良久,任由鲜血染透半边衣袖,他方轻摇了摇头:“殿下,不是现在。”

拔出利刃,鲜血顺着剑尖淌了一地,剑上倒是未留一丝痕迹。谢惊枝淡淡收回视线。

“宁家的诚意,我收到了。”从一开始,浮筠就是朝着宁铎的肩膀去的。

“我要去南疆一趟。”谢惊枝不欲再多费时间,直言道,“需要宁家的人手和配合。”

“而今抚州与南疆交界有重兵把守,强行突破不易且恐遭变数。”宁铎因着失血过多脸色有些发白,说话虽缓声音倒还算平稳。谢惊枝觑他一眼,静待着他将话说完。

“抚州通往南疆尚有一暗道,殿下若去,可借由此道,亦能不为人所觉。”

闻言谢惊枝眸光微动,面上却不显诧异:“你说抚州有能通往南疆的暗道?在哪儿?”

宁铎没有回答,只将目光看向一直没有再说话的宁安妤。

顺着视线一同望去,只听宁安妤缓缓道:“那座寺庙,你应该已经去过了。”

立刻意识到她话中所指的地方,谢惊枝略有些不明所以:“那分别代表善恶的两条路?”

“善恶?”像是听到什么好笑之事一般,宁安妤低声重复了一遍,笑意有些意味不明。

“不该这么理解?”

“若是这么理解,倒也不错。”宁安妤面上神情俄而变得怔然,她垂眼看向谢惊枝,又仿佛在透过她看向什么别的人,“只是从一开始,那些连通整座抚州城乃至贯彻山脉的暗道,也仅仅是为了治水而已。”

谢惊枝猛地擡头。

数炷香前徐越则说过的话再度萦绕耳侧。

“先帝之时,南地尚有世家独大,又因着距上京较远而异心渐长,历年贪污工事拨款,以至南地数城水祸为患,每逢雨季而水坝决堤洪涝遍地,百姓死伤田地损毁,而又继续盘剥赈灾款项,长此以往循环不竭。”

“江泊舟年少时至南地,明是游历,实际是奉先帝旨意收集世家贪污证据。但江泊舟来到这里后便改变了主意。他很清楚先帝的心思,南地数年如此却突然发难,无非是触了帝王逆鳞,贪污款项并非什么新鲜事,一个世家倒了,还会有别的势力来补上,南地水患永远都不会得到解决。所以他在抚州停留了很久,想要找到办法彻底解决洪水的隐患。”

她终于在这一刻想通了当年听宁安妤所述她与江泊舟相遇的故事时有哪里不对劲。在她的故事里,江泊舟在这里修庭筑事,宴请天下宾客而日日不绝。但抚州不过一座边陲之城,古迹名家皆乏,江泊舟就是想与名士交好,又缘何要选中这里?

“为了掩盖他真实的目的。”宁安妤道,“他救了很多人,也杀了很多人。”

“那些家园被毁的百姓被他集结在一起,一点一点地修筑水道,他们什么也没有,自然也没什么好失去的,所以都心甘情愿替他卖命。只是这样大的工事,不可能全然密不透风,所以他也杀了一些人。那些察觉这件事,想要阻止他的世家族人,都被他杀死了。”她的眼神逐渐变得悠远,像是在回忆,又像只是在喃喃一段挥之不去的梦魇,“这其中,有他、有我,有很多人,曾经是关怀过我们的长辈,同窗过的故友。”

“他是真的帮了很多人,所以他们后来都说他是一个好人。”宁安妤没有再接着往下说,而是盯着谢惊枝道,“你觉得他是吗?”

谢惊枝静静回望向她。

斯人既逝,那便是是非功过已矣,残留于世的,也只是活人的执念罢了。她知道,宁安妤并不需要无关之人的答案。

“殿下。”宁铎拿出两件东西。谢惊枝认出其中一件这是能调动宁家所有禁卫的令牌,而另一件则是一枚玉佩。

“宁家禁卫悉数由殿下调遣。”他将令牌交予她,“此外,寺中恶之一道深处有一机关,开启机关即会出现一道暗门,一路深入方能到达南疆。这亦是能打开暗门的钥匙。”

令牌上纹路参差研磨过掌心,谢惊枝语调平平,让人辨不出情绪:“宁家,想要什么?”

话音落下,宁铎竟是展眉一笑。

挥手间,门外暗影皆退,四下阒然。谢惊枝不妨一怔,继而见他唇畔翕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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