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乃吾妻【VIP】

第72章乃吾妻【vip】

一道模糊温柔的身影随着牛大爷的讲述而渐渐清晰起来,钟离雪双指摁着额门，头疼得似乎要炸裂。

他记起来了。

他都记起来了。

那个飘着大雪的晚春，娘亲不再回应他,身体逐渐冰冷,直至久埋于雪山。

从山上回去后他便发了一场高烧，雀儿山山民朴素，牛屎粑粑一滚就要往他额头上敷。

父亲何曾见过这等‘巫术’,急忙带他出村,但更远的村子排斥外族人,不得已之下，父亲背着他不要命地赶回了中原。

经过一番救治,他虽抢回了一条命，但幼时的记忆却全没了,父亲怕他再听闻娘亲的消息又高烧发病,便再也不提,从此带着他风餐露宿,行走江湖。

直到十岁那年,父亲惨死于北岳恒山的雪地里。

大火烧起的那一刻,云霄望着他，释然一笑，“阿雪，我要去找你娘亲了。你今后，要好好活下去。”

钟离雪那时动弹不得,只眼泪簌簌掉落，连喊一句父亲都不能,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大火烧得父亲尸骨无存，泯灭在天地之间。

“若是没有钟离浩那老小子的算计,师兄怎会与司马姑娘分离那么多年，公子又怎会小小年纪没了娘亲！这一切的起源都是钟离浩！”牛啸天说着愤愤地捶了一下桌子。

钟离雪眸色一闪，从无边的悲伤里挣脱出来，他站起身，郑重拱手，道：“多谢前辈告知家父家母当年往事，叫晚辈窥得真相，晚辈不胜感激。”

牛啸天忙托起他的手，“公子这是说的什么话。快三十年啦，能再见到师兄的后人，老牛我此生也无憾了。”

说到这，牛啸天有些恍惚，竟快三十年了么？

他扒拉着手指算了算，还真是哟，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啊。

牛啸天浑浊的眼忽地看向钟离雪，瞧他身姿挺拔，俊朗无双，他老人家现在最为关心的是——“公子，那个，您……成亲了否？”

问得着实突兀，钟离雪愣了一下，随后颔首，神色也温和了下来。

牛啸天眼睛一亮，屁颠屁颠凑上前打听：“公子，是哪家的姑娘？”

钟离雪擡眸，见老人家眼睛亮汪汪地看着，他忽而一笑，道：“您见过的。”

牛啸天一愣，“老牛见过？谁啊……”话音一顿，脑海里倏然浮起一张温柔的女子面容来，“莫不是，莫不是阿芷姑娘？”

钟离雪点头，“乃吾妻。”

牛啸天双手一拍，乐呵呵道：“阿芷姑娘心地善良，医术显著，与公子乃天造地设的一对！真好，真好啊……”

师兄若是泉下有知，也定会欣慰至极的罢。

他忽然想起几天前的事，急忙告知：“不知阿芷姑娘如何得罪了那西域密宗的法王，前几日竟追到了牛家村，哦对了，还有钟离浩的儿子也来了，似乎都与阿芷姑娘有关……”

钟离雪道：“晚辈俱已知晓，不过她原名姬曼罗，乃姬家少门主。”

牛啸天愣了愣，喃喃道：“那岂不是塞外毒魔……”

钟离雪莞尔，道：“是，她还是那苗疆魔教的现任教主。”

牛啸天倒吸一口凉气，“难怪那么多人追来……”

苗疆魔教的大名便是他这个退出江湖许久的农家老汉都有所耳闻，那可是邪魔外教！

师兄一生锄奸惩恶，公子怎会娶了那样的妻子？

牛啸天急忙拉住钟离雪，张口欲言，却见他神色温和，眸中思念之色一闪而过。

牛啸天一怔，忽然想起每当提起阿芷姑娘，公子眼中总会滑过一丝温柔，他便知，人家小两口好着呢。

是他狭隘了。

且阿芷姑娘心地如何，别人不知，他老牛还能不知？

若是没有阿芷姑娘的善良心地，哪里有他孙儿与狗蛋健康的今日。

牛啸天不过一瞬便接受了公子之妻乃魔教教主之事，但前有师兄与司马姑娘门不当户不对的绝世虐恋，他忽然有些担忧：“公子，魔教乃中原武林人人得而诛之的邪魔外教，阿芷姑娘又是教主，是整个江湖的仇敌，您当真要为了她与江湖为敌嘛？”

钟离雪不假思索，“江湖与她，孰轻孰重，晚辈心中早有分寸，前辈无需挂怀。”

莫说只是江湖，此前一度以为她是他仇人之女，便是如此他也照爱不误，没道理仇人一致，还分不清谁重要了。

牛啸天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道：“情感之事，你比你父亲强太多了。当初他若是像你一般将司马姑娘看得极重，便是钟离浩再有成千上万个阴谋诡计也算计不得。”

“公子，你跟，要活得长长久久，儿孙满堂！”

“借您吉言。”

这也是钟离雪所愿。

他只愿待他们夫妻二人大仇得报，此间事了，便隐退江湖，寻一世外桃源，生个孩子，白头偕老。

月上柳梢头，深秋暑气渐消，夜里已经能感受到轻微的凉意了。

院子中，仰头望着空中月，处暑跟在他身后，“公子……”

牛前辈家，再有那暗卫杀手前来骚扰，杀了便是。”

处暑一怔，“公子，

钟离静了片刻，回道：“临安府。”

处暑虽身在牛家村，但英雄帖之事也略有耳闻，明眼人都知晓，那是钟离浩为引魔教教主现身而设的一个鸿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