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佛诞上的鬼火

说来也巧，血弥勒的诞辰，竟是弥勒佛诞辰的前一天。

这似乎是创立者有意为之，旨在表明，血弥勒才是弥勒之源，万法之宗。

日落西垂，天光黯淡。

村西头的一片空地上，立着一尊接天连地的高大弥勒像。

不同的是，这佛像通体血红，面容诡异，似笑非笑，似怒非怒。一对眯起来的佛眼暗藏阴鸷，双眉上的“白毫相”（即额头上的圆点）金光熠熠。

这景象着实壮观，连昂首仰视的王小鲁都有一种想要膜拜之感。

然而，祭台上的猪、牛、羊、马四兽之首和数坛美酒却打破了他对佛教仪式的认知。

佛家有五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

可从昨日到今天，他所闻所见，处处都是对佛教教规的颠覆和亵渎。

几名身披绯色僧袍的和尚手持借刀站在两旁。一众乡民拥挤在一起，噤声不语。

三根冲天高香冒着缥缈白烟，将佛身罩上一层轻纱般的薄雾。

一位自称“首座”的大和尚站出来，宣读今年灵水村的供奉情况。

“灵水村今年虔心不诚，月贡微薄，贡礼寒酸。年贡仅六百缗，贡酒不足三百坛，所欠‘福报’尚有千缗未还。实乃对血弥勒之大不敬！尔等是想下阎罗鬼狱吗？！”

众乡民吓得齐齐跪地叩首。

村正爬到前面，声音颤抖地说：“首座恕罪。我们村今年遭了蝗灾，颗粒无收，每月能凑够五十文贡奉已属不易，所欠‘福报’越滚越多，实在无力偿还。还望血弥勒念在我等笃信多年的份上网开一面，多宽限些时日吧.....”

首座抽出戒刀，抵在村正脖子上，威胁道：“若村村都像尔等这般哭穷，血弥勒还如何统驭八荒，泽佑乡里？”

见村正浑身哆嗦，虚汗直冒，首座冷笑一声，换了种和缓的口气说：“罢了。血弥勒以慈悲为怀，体恤众民，这次便不追究了。尔等该如何谢恩啊？”

村正小心翼翼地将脖子从刀口挪开，带领村民三拜九叩，直呼：“谢血弥勒天恩！”

“这就完了？”

村正不明所以地抬起头，看着眼露凶光的首座。

“你孙女正值豆蔻之龄，血弥勒开恩，欲带其修行，还不快献上来！”

村正惶然大惊，扭头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小孙女，爬到首座脚下，哭着乞求道：“首座开恩，舍孙女年纪尚幼，没这个福分啊！求您跟血弥勒说说情，老朽愿做牛做马.....”

首座一脚踢开村正，大手一挥，几名僧人冲向人群，粗暴地将惴惴不安的小孙女抓走。

“住手！”

一声叱喝，众人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