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
童年
季后赛半决赛前一周,ttv基地的训练室灯火通明。
凌晨一点,大多数队员已经回房休息,只有贺嘉树还坐在电脑前,一遍遍练习着新开发的连招。
“还不睡?”靳承修走过来,手轻轻搭在他肩上。
贺嘉树头也不回,眼睛紧盯屏幕:“再练一会儿,这个连招比赛时可能用得上。”
靳承修皱眉。
自从舆论风波平息后,贺嘉树训练更加拼命,几乎到了自虐的程度。
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休息也是训练的一部分。你这样会把手腕练伤的。”
“没事,我有分寸。”贺嘉树终于转头,冲靳承修笑了笑。
灯光下,他眼下挂着明显的黑眼圈,嘴角的弧度勉强又脆弱。
靳承修还想说什么,贺嘉树的手机突然响了。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这么晚了谁啊...”贺嘉树嘟囔着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请问是贺嘉树先生吗?这里是第三人民医院,您的父亲贺建国因酒精中毒引发胃出血,现在情况危急,需要您尽快来医院签字手术...”
贺嘉树的手指僵在鼠标上,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什...什么?”
“您父亲的情况不太好,请您尽快...”
“我不去。”贺嘉树突然打断对方,声音冷得像冰,“他不是我父亲。”
电话那头的护士显然没料到这个回答,停顿了几秒:“但是...紧急联系人填的是您...”
“那就改掉。”贺嘉树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训练室里一片死寂。
靳承修看着贺嘉树紧绷的侧脸,轻声问:“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贺嘉树重新握住鼠标,手指却不受控制地发抖,“打错了。”
靳承修按住他的手:“小树...”
“我说了没事!”贺嘉树猛地甩开靳承修的手,声音大得在空荡的训练室里回荡。
下一秒,他自己也愣住了,慌乱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眶迅速泛红,像是随时会崩溃。
靳承修当机立断关掉电脑,一把将他拉起来:“走,我陪你去医院。”
“我不去!”贺嘉树挣扎着,“那个人渣死了才好!”
靳承修紧紧抱住他,任凭贺嘉树怎么推搡都不放手:“冷静点...深呼吸...”
贺嘉树的反抗渐渐弱下来,最终瘫在靳承修怀里,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他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他打我的时候,从来没人送我去医院。”
靳承修心头一震,慢慢松开怀抱,捧起贺嘉树的脸:“告诉我怎么回事。“”
贺嘉树别开视线,长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没什么好说的。酗酒的养父,挨打的孩子,老套的故事。”
“小树...”
“我真的不想去...”贺嘉树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哀求,“求你了...”
靳承修注视着他苍白的脸色和颤抖的嘴唇,最终点点头:“好,不去。但你要跟我回房间休息,不能再训练了。”
贺嘉树如释重负,乖乖跟着靳承修回到卧室。
一进门,他就蜷缩在床上,背对着靳承修,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团。
靳承修躺到他身边,轻轻将他搂进怀里。
贺嘉树的身体僵硬得像块木板,但渐渐地,在靳承修稳定的心跳声中,他放松下来。
“我六岁那年,”贺嘉树突然开口,声音沙哑,“亲生父母出车祸死了。没有其他亲戚愿意收养我,最后是父亲的老战友贺建国勉强收留了我。”
靳承修安静地听着,手指轻轻梳理着他的头发。
“一开始还好。”贺嘉树继续说,“他虽然脾气暴躁,但至少清醒时会给我做饭。后来他下岗了,开始酗酒...然后就变成了噩梦。”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靳承修不得不凑近才能听清。
“皮带、衣架、拖鞋...什么都用,最严重的一次,他用酒瓶砸我的头,缝了七针。“”贺嘉树无意识地摸了摸额角,那里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细小疤痕,“我十六岁离家出走,再也没回去过。”
靳承修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他想起贺嘉树刚来ttv时的样子。
——浑身是刺,对谁都充满敌意,却又异常依赖自己。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
“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怕被抛弃了吧?”贺嘉树苦笑,“因为每次我以为找到了家,最后都会被丢下,亲生父母是这样,养父是这样...连你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