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离殇(四)
慕长歌将自己全身心地投入进了战争中,亲自组织民众,亲自参与设计挖通地道……他原本悠闲而自在的生活变得忙碌起来。
单尤看在眼里,满是担忧,但却不好说些什么,他知道慕长歌这么做只是在借着繁忙掩饰自己内心的难过和害怕。既然慕长歌不愿提起,他也不会过问,只是每每看着那道愈发纤细的身影就会涌过一阵阵心痛。
单尤也曾提过让慕长歌搬回他宫里来住,但慕长歌只是摇摇头,没有说话。他不会离开祭司府,他要等,等着冷玺策回来,因为冷玺策答应过他,即便是爬也一定会爬回他身边,他会一直等下去。
慕长歌这样封锁内心借战事麻痹自己的日子终于在十个月后的一个夜晚被彻底击溃了。
付将军飞书来报:
“吾皇亲启!
虽臣等将士奋勇抵抗,奈何实力悬殊太大,如今祭司大人身负重伤,全军被困。臣有辱皇恩,全军将士决意坚守到最后一刻。
请吾皇务必转移,血脉尚存则复国有望!
全体将士叩谢皇恩,绝笔!”
慕长歌愣愣地看完书函,随即笑了起来,“不会的,策是不会有事的。他答应过我一定会回到我身边的,他一定会回来的。不用担心,他一定会……”
单尤一把抱住慕长歌,心痛道,“想哭就哭吧!”
“我为什么要哭?”慕长歌猛地推开单尤,笑容愈发璀璨,“尤,你听我说,策是个非常厉害非常了不起的人,他才不会随随便便就死掉。他一定会回来的,我会一直等,一直等,等他回到我身边为止。我不会哭!”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落在了慕长歌脸上。
慕长歌捂住发痛的脸颊,不可思议地盯着单尤,“为什么打我?”
因为过于用力指尖微微有些发麻,单尤握紧了拳头,怒吼道,“长歌,你到底要自我欺骗到什么时候?”
慕长歌一愣,眼泪忽然就似那断线的珠子般落了下来,“尤,好痛,我好痛!”
单尤紧紧地将慕长歌揽入怀中,“想哭就痛痛快快地哭出来吧!这样,心里也许会好受一点。”
慕长歌垂着手立在单尤怀中,多日来积蓄的悲伤、害怕瞬间决堤而出,“痛……痛……好痛……尤……我好痛……”慕长歌那近乎哀嚎的声音响彻了天际划破了夜空,就连老天爷似乎也像是被他那份沉重的呼喊给震慑一般,一道闪电劈落下来,雷声四起,风雨大作。
慕长歌只觉心脏被一双利爪活生生地撕裂开来,远比痛彻心扉更痛,忽而喉间涌起一股腥热,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长歌?”单尤惊呼一声,“来人,传御医。”
看着躺在床榻上脸色惨白的慕长歌,单尤心疼地替他拭去眼角的泪水,即便昏厥了,可慕长歌还是依旧在持续不断的落泪。
单尤抬眼望向窗外\阴雨绵绵的天气,这简直就像是上天在刻意配合着慕长歌的心情一般。伴随着那晚慕长歌的哀嚎,天空瞬间雷雨大作,狂风怒吼;慕长歌昏厥过后,雷声停了,风声也停了,可是这几日来却一直在落雨,就如同昏睡的慕长歌眼角一直在落泪一般。
慕长歌整整昏睡了十天,御医说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急火攻心才吐了血。可是他却没有醒来,单尤知道,慕长歌不是醒不来,而是他不愿醒来,他的心恐怕已经随着噩耗而死去了。
但,单尤是不会允许慕长歌这么做的。
这几日他夜夜守在慕长歌的床边,讲诉着他们相识以来的故事,讲诉着慕长歌期待回去的“家乡”,哪怕只是一点点,他也要唤醒慕长歌继续活下去的意志。
昏睡的慕长歌其实可以听见外面的一切,他可以听见在他耳边低语的单尤,甚至可以听到他担忧的叹息声,可是他没办法再次睁开眼睛。
“你当真打算就这样放弃?”一道声音忽然传了过来,不是单尤,也是别的任何人,是从未听过的声音。
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渴望得到力量吗?”
力量?
“不错,可以保护一切的力量。”
保护一切的力量?慕长歌冷冷地哼了一声,喃喃到,我没有要保护的存在。
“正在呼喊你的这个人呢?你完全不在乎?”
慕长歌一愣,尤?
“即便我告诉你,他很快就会死去,你也不在意?”
不,不要,我不要尤离开我!慕长歌疯狂地吼叫到。
“那,你想要力量吗?可以保护他的力量。”
真的……可以保护尤?
“当然。”
那,可以保护一切我想保护的人吗?
“当然。”
慕长歌忽而又笑了起来,代价是什么?我可不会相信这世间真会从天下掉下馅饼。
“代价?”
若是不用付出代价,你为何要给我力量?
“因为觉得有趣。”
有趣?慕长歌不解地皱皱眉,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眼神,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非要说代价,那便是……你在保护他人的同时会逐渐失去自我。”
失去自我?
“你要保护他人就必须舍弃自己。”
这就是所谓的“代价”吗?所谓的力量越大就越难控制,用的次数越多危险就越大,最后甚至会慢慢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所吞噬?慕长歌淡淡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