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成

功成

随着最后一笔落成，乐申华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他如释重负般的将身体靠在椅背上，伸手捏了捏眉心。

实际上，他没想到他可以写完，即使做了一些删减，但是整体的框架和公式都被着录下来。

但是，这是为什么呢？乐申华想不通，他明明没办法说出未来的事，但是这些知识和经验不也是源自于未来吗？

窗外并不强烈的阳光漏进屋内些许，他擡起了右手，就着光微微打量，原本苍白干瘦的指尖现在已经泛起了青紫色，也许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紫色将会渐渐蔓延他的全部手指。

但是乐申华不在乎……

他甩了甩手，起身规整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把最后写完的三本书拢在怀里，打算一会去把它们印出来，毕竟多一份书就多一分保障。

之前写完的书他已经印了四份，一份他自己收着，一份在申叔先生那里，一份托付给了蔡公，还有一份则存放到了北大图书馆。

也不知道今天印书的地方忙不忙的开，乐申华边走边想。

走廊里寂静无声，昔日热闹非凡的北大红楼在不知不觉间就变得沉寂起来，望着一间间上锁的办公室，乐申华心里顿觉悲凉，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他知道，很快的，有很多先生会从这里离开，然后便不再回来……

离开的人或许会难过，但是他们是向着希望去的，留下的人才最哀伤，因为他们看不到光。

想到以后会发生的事，乐申华渐渐湿了眼眶，他吸了吸鼻子，不愿意再多看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只是垂头默默的走路。

谁曾想，他刚走了几步，楼梯拐弯处突然窜上来个人影，对面速度太快，乐申华反应不及，两个人重重的撞在了一起。

他现在的身体哪里经得住这一撞，顿时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漆黑一片，耳鸣的听不到任何声音。

“岁之……岁之？！你还好吗！”足足缓了半天，他才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唤他，是守常先生的声音

“咳……咳，没，咳咳，没事，”乐申华使劲眨了眨眼，视线刚恢复清明，就见守常先生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真是抱歉啊岁之，我刚才走的急，不小心撞到你了”头顶传来德潜先生的声音，乐申华这才反正过来自己正依靠在别人的怀里。这姿势好尴尬～（?﹏?）

“没！没事的德潜先生，我自己也没好好看路，”乐申华慌忙的站直身体，

“哎～，岁之，慢点儿，慢点儿，”李大钊在后面扶了他一把，“怎么今天就你一个人啊？申叔兄呢？”

“季刚先生去家里找申叔先生，说是有人相邀，”乐申华把书掸了掸，又重新拿好，“然后他们就一起出门了，我才自己来了学校。”

“原来如此，”李大钊点了点头，又犹豫了一下，像是有话要说。

“怎么了守常先生？”乐申华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

李:“呃……那个……岁之啊，其实你也不用每天都来学校的，还是多在家里休息休息吧，你看你现在瘦的，”

钱:“是啊岁之，守常说的对，学校现在也没什么事务，你应该好好养一养身子。”

“谢谢先生们关心，”乐申华笑了笑，“书写的差不多了，正打算在家休息几天呢。”

“如此甚好～”李大钊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就不打扰先生们了，”乐申华向两人行了礼，转身下楼离开了。

……余下的两人对视了一眼，一同收起了笑容……

“岁之他……”想到刚才看到的，那孩子惨白的脸色和瘦弱的身体，李大钊微微叹了口气，“明明才过去没多久的……”

“守常……”钱玄同不知道是在安慰别人还是在安慰自己“他会撑过去的……”

他们透过玻璃望向红楼的外面，乐申华正走在路上，阳光打在他缓缓移动的身影上，落下纤细却又笔直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