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殉葬清除的干净
第131章殉葬清除的干净
急匆匆的赶到前殿,薛仁山、代殷包括两人所生的大公主、大皇子和二皇子已经到了,没人看木鸢,包括跪了一地正在哭泣的命妇们。
这种冷待,有时候比被骂一顿更难受,因为无视,也因为尴尬。
八位大宫女身后,翠荷走的战战兢兢,恨不得把头藏到地缝里,木鸢却大步流星,直奔薛仁山和代殷两人,在两人面前三米远处跪下,木鸢开口道:“望父皇母后能允儿臣亲自送娘亲最后一程,随棺椁一同前去钟山定陵。”
殿内哭声一顿,木鸢却仿佛没听见,她擡起头来,脸色惨白,双目红肿,嘴唇毫无血色,人中伤痕难看吓人,她就用这样一张脸看着薛仁山和代殷,把薛仁山差一点儿就骂出来的胡闹两个字堵回了嘴里。
“儿臣与母亲相依为命十七年,母亲这一去,虽然大家都说她是去享福了,儿臣也劝自己母亲是了却了凡间事回天宫享福去了,但儿臣就是心里难受啊,儿臣想不通啊,母亲,母亲她上午还好好的,儿臣还记得用膳的时候她给儿臣夹菜,跟儿臣说笑,音容笑貌上一刻还离儿臣那么近,怎么一转眼……儿臣想不通啊父皇,我难受,心里堵得慌,恨不得就这么跟着她去了啊!求您了,让儿臣送她这最后一程吧。”
薛仁山和代殷的脸色变了又变,两人看着跪在地上哭的要晕死过去的木鸢半天说不出话,本来要退场的命妇中却有人真的哭了出来,不为别的,只因这位长陵公主的话让几人想到了自己刚刚离去的亲人,共情之下,流下了哭灵三天来的第一滴真正的泪水。
薛仁山也想起了曾经的王燕卿,青春、美丽、聪慧、身份高贵,却为着他守贞十八年,苦守寒窑十八年。
冲动之下,薛仁山一个好字脱口而出。
代殷皱起眉头,刚想说些什么,木鸢已经抢先磕头谢恩,她是真磕,砰砰砰地脑门和地面相撞的三下结结实实,又一次堵住了代殷想说的话,也彻底绝了薛仁山冷静下来后可能的反悔。
“你也是孝顺,起来吧。”半晌,薛仁山憋出这么一句话,旁边的代殷,脸色却不怎么好看,看着木鸢的眼神带着打量和若有所思。
木鸢站了起来,垂首敛目,安静地像个鹌鹑。
众命妇有序退出朝阳殿,准备归家,三天哭灵完毕,下面就没有她们的事了。
等到吉时到,太监尖利高昂的声音迎着清晨的朝阳一同升起:“起灵!”
二十一天后,等了十八年的王燕卿在当了十八天的皇后后又被人擡出了皇宫。
擡出的规模可比被进来时的阵仗大得多,也隆重的多,不光皇帝西宫皇子皇女亲送,命妇跪拜三天,宫门口,更有百官相送,百姓同悲。
木鸢一路跟着棺椁走,表情木愣愣的,好像已经痴t了,直到出了城门口被负责护送棺椁的骠骑大将军强制上了马车,眼神才慢慢恢复神采,盯着车壁陷入沉思。
自从王燕卿死后,薛长陵一直处于完全封闭自我的状态,她对外界不闻不问,无知无觉,对周遭的一切漠不关心,除了因为不相信王燕卿是自然死亡偷偷去看了她的尸体外,她再没做过别的调查。
木鸢觉得有点棘手,一是这个案子已经错过了最佳调查时间,如果王燕卿真是死于毒杀,三天的时间,已经够对方干净利落的处理好一切。
二是她现在所处的时代,在王权天授、皇命高于法律的时代,公平正义是相对的,它取决于当权者的意愿。在王燕卿被害这个案子中,木鸢肯定,除了薛长陵,没有一个人在意王燕卿是怎么死的,这就造成一个结果,面对想要知道自己母亲是怎么死的薛长陵,当权者不仅不会支持,相反还会阻扰。毕竟没有人有毛病,会为了一个已经与家族断绝关系的敌国丞相家的女儿去得罪手握大权的西宫皇后,虽然只是可能得罪,毕竟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跟西宫皇后有关。但是查找真相这件事,对除了薛长陵之外的所有人而言都毫无意义,他们为什么要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这是第二个棘手的问题,她面临强大的阻碍,没有同盟。
三是薛长陵的命运身不由己。她一介孤女,在偌大的一个皇宫没有一个人可以依靠,命运完全由薛仁山和代殷掌控,如果他们知道了她在查王燕卿的死因而想让她死,她也许真会死的无声无息。毕竟杀人的方法不只有真刀真枪,还有暗箭难防,哪怕木鸢现在本事可以,但是她得吃得喝,这就相当于给了对方下手的机会。她倒是可以离开皇宫,这次送葬就是个好机会,可是然后呢?王燕卿是死在皇宫里的,她离开了案发地,要去哪里调查她的死亡原因?
得想个办法。
想了想,木鸢敲了敲马车壁。
护在马车周围的士兵马上开口:“公主有事?”
“我的宫女呢?”她问。
“在车后跟着,您要她过来伺候?”
“嗯,让她上车,帮我上药。”
“您稍等。”
话毕,外面传来跑动的声音,方向不是他所说的车后,而是车前,看来这个小士兵做不了主,得先去请示上官,看能不能让翠荷上车。
从这里再次佐证,这位长陵公主真的一点儿地位都没有,连让自己的宫女上车这点儿小事都要经过别人的允许。
好在让她等的时间不长,大概过了两三分钟,车帘被掀开,翠荷在士兵的帮助下爬上了马车。
她小脸惨白,脸色比凌晨那会儿还要差,就像生了一场大病,奄奄一息的样子。
木鸢有点儿惊讶:“你这是怎么了?”
“公主。”翠荷的声音小而颤,“梅香、兰香、竹香、菊香四位姐姐要给娘娘殉葬了!”说完,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这种表情,毕竟梅兰竹菊四人要殉葬的对象是面前这位主子的母亲,有人能去陪东宫皇后一起去地下,估计公主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产生她这种物伤其类的感觉。
想到这里,翠荷连忙住口,她死死地咬着嘴唇,不敢再看木鸢。
也幸亏她没看,否则她会发现木鸢此时的脸色非常可怕。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大胆说,我没怪你。”看出翠荷的紧张,木鸢安抚道,“我这几天过的浑浑噩噩,也没关注朝阳殿里的情况,正好你给我说说。”
“您真没怪我?”翠荷小声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
“没怪你。”打断翠荷解释的话,木鸢再次肯定道:“你还小,怕很正常。”其实她听到殉葬这种陋习也愤怒,但是她已经慢慢学会谨言慎行,有些事自己知道就行,没必要跟人解释太多。
在木鸢的眼神和言语安抚下,翠荷慢慢平静下来,她凑近了木鸢一些:“我怕……”她指了指车外,对着木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们听到。”
“别笑了,挺难看的,现在也不是笑的时候。”木鸢道,也凑近了她一些,用行动表明支持她的行为。
翠荷的脸瞬时一白,猛然想起东宫皇后的棺椁正在外面,她竟然在皇后下葬的日子对着她唯一的女儿笑。
木鸢这次没有安慰她,她觉得这位翠荷小姑娘虽然年龄小,但既然进了宫,就要学会在皇宫里的生存之道,察言观色之类的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要分清场合,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否则死对于她来说还真挺容易。
安静了近一分钟,翠荷才勉强开口,就是声音又恢复了之前哆哆嗦嗦的样子,“您可能没注意到,娘娘薨的那天,整个朝阳殿除了您和奴婢,所有人都被发配到浣衣局,小厨房里的粗使宫女和洒扫太监重新被换上了一批人。”
这件事薛长陵还真没注意到,因为母亲的突然离世,薛长陵的脑子几乎一片空白,这三天都是行尸走肉般活下来的。
木鸢小声问:“谁换的?西宫?”
翠荷开始没有回应,半晌,实在架不住木鸢灼灼的眼神,这才浅浅地点了一下头。
“奴婢本来以为这就完了,谁知道刚刚奴婢在后面跟着您的马车走的时候,竟然看到了梅兰竹菊四位姐姐,她们身着一样的白色麻衣,样式比我们普通宫女好看的多,脚踩白色缎鞋,也跟在送葬队伍里,还离棺椁很近。奴婢觉得不对,就找了个借口跟护在旁边的士兵搭话,说奴婢跟四位姐姐是老相识,想跟她们一起走。”说到这里,翠荷的嘴唇又哆嗦起来,“他跟我说那是要殉葬的宫女,让我规规矩矩地呆着,别到处乱跑。”
王燕卿入宫后接触的人不多,除了跟薛仁山偶尔见见面,接触的最多的人就是梅兰竹菊四位宫女。王燕卿的宫中生活,这四个人了解的比薛长陵还多,毕竟薛长陵平时还要去学习,只有中午和晚上会跟王燕卿团聚,但是这四个人却是从早到晚守在王燕卿身边,她本来打算葬礼过后就偷偷去找这四个人问问情况,没想到……
“好丫头!”这小丫头算是立了大功,幸亏她在无意中看见了梅兰竹菊四人,还机灵地打听到了她们的情况,否则到了陵寝,木鸢就是再想做什么也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