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9

【本章略有三艾（大概其实是艾三）向】

三笠・阿克曼对艾伦・耶格尔说出那句“我爱你”，是在调查兵团解散的一个星期后。

那天也是埃尔文・斯密斯团长被处决的第二天。

那天晚上，104期幸存的人在一个废弃的酒馆，最后一次聚集在一起。狭窄昏暗的房间陷于一片悲伤和茫然之中。

首先打破静默的是萨沙・布劳斯。向来阳光热情的少女，眼中第一次带上了些许深沉和严肃。

“我要回家乡去。当年赌气出来这么久，还好几次险些丢了性命，实在很对不起父亲。调查兵团已经都结束了……这次回去我再不会离开他，就留在家里陪他到老。”

少女下定决心一般地轻轻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身影显得很疲惫。

“可能再也不会见面了，诸位各自保重。”她这样说完，就推开酒馆塌了半扇的门，走了出去。

于是那场集会的后来，就成为了分享未来志愿的道别会。在那些命悬一线的日子里，所有人都曾无数次绝望地向往过，如果有一天再不用战斗下去，自己想要去哪里，想要做些什么，还有哪些未体验的美景，未完成的梦想。

而今这一天终于来了。虽然是以最凄惨的方式，这一天还是这一天。它终于来了。

后来对话甚至变得明朗了些。梦想的力量是巨大的，对未来的憧憬稍微冲淡了刚刚过去的伤痛。人们纷纷举杯，致敬染满血泪的自由之翼，祈愿自己在这样的乱世，仍能坚强地生活下去。

再后来，他们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走出那间酒馆的时候，步伐掷地有声。

最后，酒馆中只剩下阿明、三笠和艾伦。三个人是从孩提时代就形影不离的伙伴，如今再面对彼此，却都觉得早已物是人非。

阿明紧握着拳头，手臂不住发抖。

“为什么大家都说调查兵团已经结束了？调查兵团还没有结束，只要我们还在，调查兵团就不会结束……可为什么大家都走了……我们还没有见过墙外广阔的世界，我们还没有把巨人都杀光，我们还没有得到自由……这样龟缩在墙里，跟以前有什么不同？”阿明的语气很凶，却因为声音小，而显得有些虚幻。他抬头看着艾伦，眼神是深深的乞求，“呐，艾伦……你不是想去外面的世界吗？你说句话啊！”

艾伦紧紧皱眉。他错开跟阿明对视的视线，想了半晌，才低声回答：“我不知道。”

阿明脸上的表情由不解，化为痛苦，最终停在深重的悲伤。

“我懂了。”他几乎哽咽着说道，说罢也转身离开了酒馆。

艾伦和三笠两人相对，良久的沉默。

然后三笠说了那句他们心照不宣很多年，却始终没有说出口的话。

“艾伦，我爱你。我们一起生活下去，好么？”

艾伦深埋着头，用手捂住嘴巴，轻轻摇了摇头。

我怎么能让你跟这样的我在一起呢？

我怎么舍得让你和我一起去承受来自整个人类的敌意？

你只是个女孩子啊……

就算再强大，再以一当百，你都只是个女孩子，该有人精心呵护照顾，为你挡风遮雨，让你开心快乐。

这个人并不是我。

三笠，我想你幸福，想你安安静静地好好活下去，不受任何人打扰。想你永远像现在这样美丽，永远都能露出真心的笑容。

所以，我不能答应你。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这些话，艾伦一个字都没有说。

三笠・阿克曼嫁给了一个面包师的儿子。男人听说过她的事迹，仰慕她如英雄。知道三笠愿意嫁给他的时候，他高兴得绕着全城跑了三圈，逢人就说：“我要结婚了！我的妻子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艾伦参加了他们的婚礼。那天他远远地看着三笠身着洁白的婚纱，淡淡地微笑着的模样，心想三笠真的好美好美。战争的残酷掩盖了这一切，让她不得不穿上军装，身陷于那些野蛮血腥的打打杀杀。然而这才是她真正的样子，这样纯净无瑕，温婉动人。

他一刻也不愿移开视线，他想把那个纯白的倩影，永远刻在自己心里。

以此，来作为究极一生的诀别。

然而他始终低估了思念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