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凿刻

我们来到墙角处，细细观看这些凿刻在石墙上的文字。

粗看文风，倒确实与我们在石板上见到的文字颇为相似。只不过比起那直白的叙述，这些文字多了些诗情画意。

我一边阅览这些文字，一边不觉轻轻念了出来。

“……人生数十载，不期逢佳人。我本山野雉，卿亦水中萍。风吹鸟兽哑，雨打浮萍散。同奔异世窟，共赴黄泉路。”

希雅身为外国人，自然很难体会这句子当中的意思，连忙向我请教。

我叹息一声，细细为她解释道：“这诗句单论文采，其实排不上号，顶多算是作者本人的抒情语句罢了。只不过，诗词这种东西，贵在真情实感。作者是在感慨自己的人生坎坷，并且抒发自己对爱人的真挚感情。你看，诗里说，他活了几十年，却在不经意间邂逅了那个与自己白头偕老的人。自己出身不好，就像山林中的野鸟；对方也命途多舛，就像水面的浮萍。风吹起来的时候，鸟儿便发不出声音；雨点打在水面，浮萍便被击散了。可见两人受尽了命运的捉弄。但所幸他们同时来到了鬼门当中，也最终有幸一起面对死亡。”

希雅恍然大悟，“啊！那不就是儒骏和翎姬二人的故事吗？”

我点点头，苦笑道：“当然了，结合他俩在石板上写下的文字，基本上可以确信，这里便是他们的墓室！”

虫君补充道：“就算不是墓室，也是死前待过的地方。林辰，你过来看看，这边墙上还有不少文字。”

我走过来，细细观看第二面墙上的文字。

这一面墙上不再是诗句，而像是普通的叙事文章。

“……自入此门中，约有五十载。吾已解开心结，奈何卿却迟迟不悟。高塔作陷阱，汝心藏祸心。刺风作诱饵，魑魅成门童。同门虽可恨，却又何苦为难后来无辜？罢罢罢，卿自强横，吾自怯懦，不得不从，不得不从啊……”

小川失笑道：“看起来，这个儒骏还是个妻管严，他们夫妻之间相处，倒也未必融洽。”

我也笑道：“世上哪有从不拌嘴的夫妻？不过我看儒骏在鬼门生活了几十年后，已经慢慢放下了仇恨。嗯……看来我之前的猜测是对的，翎姬虽然有意要折磨报复那些贪图刺风的人，儒骏却有心要给咱们留一条生路。由此可见，我们找到这里，也是没错的。”

虫主又招呼道：“林辰，你来看看这些文字，怎么如此晦涩？”

我们继续来到第三面墙边，慢慢读起了墙上的文字。

“……成契之事，不可妄言。神魔之说，不可妄信。同穴之约，不可妄解。同心之誓，不可妄违。本为巧遇，何足深究。卿若受蛊，或有横祸。受苦十月，一朝命定。若为凶祸，反自沦落。妖邪缠身，命不久矣。此后殊途，情何以堪。”

读完这些稀里糊涂的文字，我也大半天难以理解。

“这……儒骏这些文字，好像是在讲述一件事，可又说得极其隐晦，让人摸不着头脑……”

希雅开口道：“你先把他翻译成现代文字，我们从字面上推断一下嘛。”

“好，”我点头答应，“但也确实只能按字面意思来翻译了。”

我逐字逐句把这整段文字翻译成现代风味，大体的意思其实不难。

儒骏写的是——“成契这种事，不能偏听偏信。有关神魔的说法，也不能随便相信。生不同衾死同穴这样的约定，更不能胡乱理解。但是两人同心协力的誓言，是万万不可违背的。这次我们不过是巧合遇到了（某个东西），何必去深究这东西的来历呢？你——大概是指翎姬——要是受了蛊惑，可能会引发什么灾祸吧。受苦受难整整十个月，终于在某一天把一切都确定下来。如果真的是灾祸，岂不是害得你自己沦落了？到时候，妖邪缠身，你一定离死不远。你我自此阴阳两隔，那我们之前的约定，还有这份感情，又算得了什么？”

听完我的翻译，大伙齐齐沉默，都在思考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重新回味了一下这篇文字，又开口说道：“整篇文章里，有这么几个疑难点。第一，成契，到底指的是什么？第二，神魔之说，又指的是什么？第三，他们究竟巧遇了什么东西？第四，翎姬如果受了蛊惑，为什么要心甘情愿受苦十个月？第五，也就是最后的一个问题，沦落到底指的什么？难道仅仅是命丧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