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两难

罗刹属鬼，养罗刹者即养鬼人。

御真门驾驭灵体，这不足为奇，但我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敢饲养这传说中的恶鬼——罗刹。

罗刹是否存在，古今中外不少通灵师都持不同意见。它在传说中的地位，堪比九尾妖狐。简单来说，世人都听过它们的名号，却无人真正见识过它们的存在。

罗刹属于鬼灵，但不用去讨论它是否凶恶。因为只有凶残至极的恶鬼才有资格化为罗刹，也因此被历代通灵师视为大凶之相。御真门胆敢在本门内部饲养罗刹，已然触犯了大忌讳。这要换在古代，兴许会被其他通灵门派围攻诛灭。

可今天蕊儿却暴露了他们御真门的最大秘密——传说级别的恶鬼，就栖息在她体内。

这一下，换我为难了。尽管师祖也说过，要想斩断癸女的身躯，只有依靠罗刹之刃；可一旦将这恶鬼释放出来，谁又能控制它呢？周梦儿——也就是癸女所造的罪孽，无非是杀了几个人；可罗刹出世，后果实在难以预料。

蕊儿的提议，到底要不要实施，让我纠结不已。

“蕊儿……罗刹一旦苏醒，可有办法让它……重新回到你体内？”

“……很难。”蕊儿的声音空灵而幽远，“想要封印罗刹，除非器女本人尚有意识，否则罗刹绝不轻易重返灵主体内。可……一旦唤醒它，我的意识就会消失。”

这不是矛盾吗！器女有意识便可封印罗刹，可罗刹醒了器女就没意识了。

死局……

难怪当年龙勇掌门要对妻子痛下杀手。在他眼里，那根本不是他妻子了，因为妻子的意识早就消散了。

“而且……”蕊儿补充道：“罗刹并非一般御灵。器女失去意识后，它便是无主的孤灵。一切行动随心所欲，也根本无人能控制它。到时候……”

蕊儿没有多说，但我也已经能料想到结局。别说罗刹能否真的劈开癸女的虫体，说不定它出世的第一刻，就会先把我和蕊儿的身体活生生吃掉！

我左思右想，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出什么好主意。

我问道：“蕊儿，你的生灵逸散到体外，还能维持多久时间？”

“……时间不长。其实……”蕊儿吞吞吐吐说出了实情。“刚才我的御灵被这大虫子全部杀死后，我立刻想到了这个法子。师叔，你知道，御真门的弟子一旦失去所有御灵，自身的身体便会变成空架子……”

“我知道。莺哥说过，主灵一体，你们的灵力本就是一个统一的系统。”

“没错……如果当时我的生灵继续寄宿在体内，就会被这幅空架子拖累。身体对灵力非常渴望，会不断吸收我的生灵，届时我的生灵就会被吞噬。要想避免这种情况，就只有两个办法：一是主动逸出体外；二是唤醒罗刹，用它的灵力来填补这具身体。”

“所以你选择了第一种办法。”

“嗯……我身体没有动弹的那一刻，我的生灵便已经逃了出来。先前你与小川在那小楼里时，我也在你们周围……笨蛋师叔，谢谢你没有把我的身体留在那里……”

我笑了笑，“我当然不可能放弃你。不过，蕊儿，生灵脱魂之术本是我辟邪一系的术法，你怎么也会？”

蕊儿沉默半晌，终于答道：“师叔……你知道我的师父的名号吗？”

我在脑海里搜寻一圈，“好像是叫‘百灵真人’吧？”

“是的……百灵真人，因为他所操控的灵体，超过了一百只……但，这还不是他名号的由来。师父他……不仅精通本门术法，甚至经常查阅其他门派的知识。你还记得，那天夜里，我们去公寓天台，莺哥用了‘阴阳开门术’打开天台的大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