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露心意

表露心意

两人都有些意外地看着对方。

沈黛道：“你先说罢。”

乌椤奚摇头道：“不,你先说，我方才突然改变主意了，那件礼物……我想换一种方式给你。”

沈黛面露不解,可见他缄口不言,便也没有追问。

她起身，从架上拿下一封信，“其实说不上什么礼物，只是傅师兄昨日从乐琅来信了，他这些年他在京城多方走动,说自己终于找到当年秦执与乌椤穆瑀勾结祸国的证人。”

“当年乌椤穆瑀和秦执私下有书信来往，这些信件都被秦执处理掉了，他担心事情败露，还将所有知情人斩草除根。”

“谁知，他百密一疏,唯独漏掉了自己的管家。”

“此人姓钱，被秦执一党追杀后隐姓埋名,师兄发现此人可能还活着,顺藤摸瓜将此人找到，和他达成了交易。我们庇护此人性命保他不死，作为交换,他要作为证人,亲自出面指证秦执二人。”

沈黛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对面人的神色,对方面色如常，还是那副温柔干净的目光,眼底没有丝毫波澜。

简直有些冷静得可怕了。

她犹豫了一下，有些摸不准乌椤奚的心思,“此事事关重大，我想问问你的意见，这件事，你准备如何处置？”

说罢，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当初将这件事告知乌椤奚的时候，她下了很大决心，对于楚人来说，晟国抢占他们领土，致使百姓流离失所，山河破碎，此仇不共戴天。

苗人是如何仇恨晟国的，沈黛在南楚可是有切身体会。

但考虑到两人在这件事上立场一致，乌椤奚也不是那种被仇恨蒙蔽双眼之人，她犹豫了几番，还是将此事说了出来。

对方并不急着表态，而是反问：“你如何想？即便我们有证人，可时隔多年，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提起。”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相似的答案。

“碧琼盛会。”

他们几乎是同时说出这四个字。

若想解除两国之间的误会，必须要得到当今圣上的认可。

可眼下，沈黛和乌椤奚明面上都还是布衣百姓，人微言轻，若是由乌椤奚直接出面，又多少显得不伦不类，让人觉得，南楚对挑起战乱一事不认账。

因此，此事只能晟人来做，最好是将此事闹大，闹得越大越好。

碧琼盛会上，皇帝御驾亲临，还有不少文武百官列席，是个绝佳的提起旧事的机会。

沈黛道：“碧琼盛会那日，我会亲自在圣上面前提起此事，将当年真相公之于众。”

“不可。”

乌椤奚拒绝得干脆。

“战事是由有心人挑起，但征伐的旨意却是晟国皇帝下的，想推翻本就难如登天。加上现在龙椅上的早已不是原先那个皇帝，此事更是难上加难，你如何保证万无一失？”

“这件事，本来就不可能万无一失。”

沈黛垂眸，将信件收好，“可既然是老师的遗愿，我便会义无反顾地去做。”

“而且，你教过我，这世上除了威权，还有民心。阿奚，这是你对我说的，你记得吗？哪怕对方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他也没有办法违逆民心。”

“我意已决，你不用再劝我了。”

见她态度坚决，乌椤奚终是垂了眸，笑着叹了一息，将她扶坐在椅子上。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临那种压力，还有几月时间，我会以南楚公子的身份一同出席。”

得了他这句承诺，沈黛心下安定不少。

“好，此事必须好好筹谋……对了，你方才说要给我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闻言，他面露愧色，“本来是想今日给你的，但忽然觉得，有些拿不出手，等过几日，我一定送给你。”

沈黛点点头，忽而又觉得自己问的话有些不妥，像是在期待什么似的。

正犹豫要不要解释一番，胡思乱想时，耳边响起少年温润的嗓音。

“阿黛，我想你了。”

沈黛一下子怔住，惊讶擡头看向他。

他唇角勾笑：“我离开晟国这么长时间，你可有想我？”

直白的话语，让她脑子一下子变得空白，竟是迟迟没了反应。

她坐立难安，就要站起身，“阿奚，我……”

乌椤奚将他扶下，止住了她的话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阿黛t，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我对你的情意。你一个人走了这么远的路，我不想再让你孤身一人了。”

“我说这话不是为了强迫你接受我，也不是想逼你做什么决定，我也实在是……不想再等了。”

他苦笑一声。

终归是自己太小心翼翼，才反复犹豫了这么多年。

她许是这世上心防最重的女子，从不与人交付真心，只知一味地向前，每一次拼尽全力，都是在燃烧自己的心血，掏空自己的灵魂。

可如今，他不想再等了，他总觉得，沈黛这般拼命消耗着自己，为明学向生，自己却是在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