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后的酸气
噌噌两声,两个路走的都不太稳的人跳上了青瓦铺砌的屋顶。
陵子钧躺好后问道:“喂,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曾经也在这样的月色下,比试过武功。那时,我好像输了你一招。”
成方遥说过,在他看来,离天空最近的地方,是高高的屋顶。离陵子钧最近的地方,是他的枕边。屋顶随时都能爬上去,只要有梯子。陵子钧的枕边却不好躺,即便是拿着自己的命去爬,也不见得能一如所愿。
现在的成方遥很享受。躺在屋顶看着天空,胳膊弯里是陵子钧。
甚至于成方遥一低头,就能闻到陵子钧头发里的香味。
腹中的酒水吐了一大半,陵子钧却没有回屋的意思,非要拽着成方遥爬屋顶。
没想到刚躺下,陵子钧就想起了几年前的那场比试。
成方遥身子一绷,心想,该不是这酒都灌倒脑子里去了,他又想比划一次吧?
手指穿过陵子钧乌黑的头发,成方遥亲昵的摸了摸他的脸颊,“怎么了?那一招你倒现在还记着仇?要不要现在还回来?我保证不还手。”
陵子钧喝醉酒的时候,会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小动作,皱眉头。
光洁的眉心处,总能让他挤出一个川字。
川字的两边,是半闭着的眼睛,陵子钧软绵绵的抬起一只手,在自己的头顶拍了两下后,准确无误的拍到了成方遥的脸上。
“成方遥,今天师傅问了我一个问题。”
“嗯?”
“若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会不会去坐那个盟主的位置。”陵子钧侧过身,背对着成方遥说道。
“嗯。”
“你不想知道答案吗?”
成方遥傻笑一下,回道:“子钧,你真的喝醉了吗?有什么想问的你大可以直接问,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些弯弯绕。”
陵子钧对着远方的微弱火光,轻声说道:“我一直没有想清楚答案,可是此时我才想清楚。我想,我不会坐的。”
“为什么呢?你不是很想坐的吗?在知道我继承了那个位子后,还提着白雾来杀我。唉,我真后悔啊。”成方遥指尖缠绕着陵子钧的发梢,一圈又一圈,总也绕不完。
几年前的夜晚,就如同今天的美好。
万籁俱静的夜,满天繁星,银月如钩,还伴随着婆娑的树影。
陵子钧手持白雾,单枪匹马的去找成方遥比武。
也是在屋顶,也是这个距离。
成方遥徒手握住了陵子钧刺进肩膀的白雾剑,一个手劈,将陵子钧打晕在自己的怀里。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后悔什么?”陵子钧终于有了些反应,微微朝成方遥转了转身子。
成方遥放开手里的发梢,将陵子钧搂的更紧一些,说道:“后悔没有让你那一招。如果那晚让你打痛快了,说不定你就不会躲我两年了。这是我最后悔的事情。”
“呵呵,口气不小。若是那天你让我打痛快,我保证我的第二剑,就是你的心口,绝不会有所偏差。”陵子钧唇角带着笑意,不难看出有些得意之色。
“是是是,我们的陵大侠身手了得,若是真想取我小命,还不是说话间的事。所以,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其实是舍不得杀我的?你那时候,是喜欢我的?”成方遥也不是没曾这么想过。
就是因为这么一个渺小的希望,他才老老实实的在盟主的位子上坐着,没有一气之下把这破摊子扔出去。
他气得是,打不过自己的陵子钧,竟然在第二天一声不响的走了。
自此杳无音信。
他暗中派了多少秘密的人手去寻找昔日的五行盟少主,传回来的都是这么几个字,杳无音信。
陵子钧就像是插|了翅膀飞了,或是长了尾巴潜走了。这广袤无垠的大地上,再也没有见过他的人。
想起那段没有陵子钧的时光,成方遥仿佛背上的脊柱里,都被人扎上了长长的钢钉,正在嚣张的刺痛自己每一个神经。
手上的劲头就用的大了些,没留神,触痛了陵子钧。
“干什么你,想要背后下黑手?”
“子钧,你说一声喜欢我不行吗?我们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一声都没有说过。”成方遥的酒劲有些上头,问的话都有些孩子气。
一时相对无语。
陵子钧有些困了,懒懒的揉了揉额角。
“成方遥。”
“嗯,我听着。”
“成方遥,我困了。”
“嗯,我带你回房间睡觉吧。以后你还是不要喝酒了,伤身子。”成方遥扶起陵子钧,准备抱着他跳下屋顶。
屋子建在高高的山上,夜里凉意深重。怀里的人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臂膀,好像抓紧它,就算下一刻摔下去,也不会害怕。
什么东西擦过成方遥的下巴,就像是羽毛轻轻扫过,迷乱中,一声若有似无的呢喃:“这个位子,你坐就很好。”
————————————————————————————-
两个人都是一觉睡到了大天亮,一夜无梦。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纸照进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