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
只有兰超听出他哥一向冷冽的声音有些暗沉,“你们两个昨天晚上做了什么?声音哑成这样。”
本是随口一说,白小江脸色不自然地调头继续拖地,破天荒地没有炸毛反驳,林轻越则埋头对付食物。
兰辉昨晚吃过药后,早上起来烧已经退了,只是喉咙还有些干涩发痛,典型的流行感冒症状。兰超的话没有让他动容,对于大清早就出现在兰超屋里并穿着昨天那套衣服的林轻越,也没有表现出过多情绪。
“没什么,只是有点感冒,已经吃过药了。”气氛有点冷场,兰辉随口解释了一句。
“哈,兰医生,药和早餐我都给你准备在桌子上的,见你睡得太沉就没叫你,先起来了。你吃过了吗?”见兰辉并不回避昨天晚上跟自己“做了什么”,白小江吆喝着大嗓门,一副唯恐天下不知的德行。
这次换林轻越用“你两果然不简单”的目光看向白小江,可惜他的好奇心并没有持续3秒,白小江就自曝黑历史,坦言自己怕打闹的猫狗爬上兰辉床的糗事。
兰超对他哥再了解不过,知道他哥看人那眼神比自己还毒,白小江站他面前,就算穿衣服也跟扒光了也没两样,要真有点什么,白小江哪有大嘴巴的力气。
懒得看一人顶一群的白小江像狗仔队炒作三流明星一样,吹嘘自己当年与犬谋食的二货本质,进卫生间冲澡。
恐怕也只有林轻越才有耐心优雅地吃着鸡蛋,还温和地听白小江神吹。
“喂,兰超,你多少对我勇斗恶犬的精神表现出一点作为哥们的崇拜,才符合你的性格啊!”白小江抱着拖把,其实是想抢在兰超前面进卫生间取拖把桶,结果扑到关上的门。
“幻想自己能通过斗恶犬而拯救世界什么的,果然是种世间少有的精神......病。”
“......”
“兰辉,你上来是有事找兰超吗?”尽管最近跟兰辉的接触增多,林轻越跟兰辉单独说话时,还是难免有点拘束。
从那天几人一起吃火锅开始,他就认定了兰辉和白小江两个朋友,甚至苏炎彬误会他跟兰辉关系时也没有辩解,除了避免节外生枝,更是潜意识地维护白小江,如果他澄清自己跟兰辉的关系,而让苏炎彬将注意力转移到白小江身上的话......
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兰辉是兰超的哥哥,他也将兰辉看作自己的亲人,算起来就如普通家庭的大舅子那种关系。
“没事,只是上来叫他一起去上班。”
兰辉依然站在门外,深色西装和白色衬衣,裁剪得体修身而沉敛,大概是要参加节假日后的例会,还系了条茶色的领带,倒显得沉稳又不失锐气。
插在裤兜里的手还捏着张卡片,最终没有拿出来。
“哦,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过去换套衣服。”
林轻越起身收拾碗筷,白小江在那边扑了空,跑回来按下林轻越手中的餐具,“林老师,这里我收拾就行了,难得兰医生上来叫我们一起出门,我也要和大家一起。”
结果,平时多少有点时间差的四人第一次集体走出小区,引得路过上班上学的人纷纷侧目。
*****
中秋前后一直是阴霾天气,不时飘起小雨。
而这天突然放晴,还是从下午开始,天空一改前几日的灰蒙,如洗练后的湛蓝。
兰辉下班时有病人咨询精神疾病方面的调理,耽搁了十多分钟。
中国人对下班的概念还没有跟上国际水平,当他到小区时,就看见白小江正站在花坛旁等自己。
还是一身改造过的地摊货,但以前没见他穿过,粉红色春秋衫两件套鹅黄色马甲,居然在手臂上系了个浅绿色的蝴蝶结。气候转冷,总算让他放弃了最近穿的各式短裤,而是一条浅色的长牛仔裤,被他裁剪得还算合身,就是大腿和膝盖上被磨出几条缝,露出几根线头和隐约可见的白皙肌肤。
白小江早到半个来小时,正百无聊赖地踢着石子,见兰辉在二十米外站定,高兴地跑过去,也不避嫌,直接挽上他的胳膊。
“兰医生,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去师兄家,以前总怕落下什么东西,一直没还他钥匙,今天去正好放他家里,他今天晚上跟男朋友出去补过七夕,秀恩爱什么的简直太可耻了,如果他看到你跟我一起去他家,他肯定丢下他的男友对你发花痴,哈哈哈。”
“先到对面步行街的Need蛋糕房,我上午订了个蛋糕。”
“嗷嗷嗷,兰医生你真是太贴心了,小宝一定会高兴到疯掉。”
兰辉对白小江动辄大呼小叫早习以为常,偶尔四人吃宵夜,他也是要么吊在兰超身上,要么缠林轻越,对于今天他抱着自己手臂不放没有推拒。
曾经在微博上广为流传一句话:每个人身边都有那么个二到一定境界的朋友,如果你身边也有这样的朋友,请一定珍惜他,因为“不作就不会死”星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自己作死掉了。
他们住的高档小区公路对面就是老城区、拆迁安置区以及商业街混搭的住宅密集地,与对面的繁华拥堵完全两样的是这边新兴的大学城,左边也就是他们住的小区,出入显然是白领阶层以上的人群,近百米的楼间距和规范的物业管理,都是对面居民楼平时的谈资。
而大学城右边三公里内,是近年规划修建的别墅区,出入都是百万以上的豪车,住的大多数是二奶小三。
人们看那个方向时眼神里都是仇富和不屑,社会又回到了笑贫不笑娼的年代。
金色的夕阳下,对面是大群聚集的闲人,街这边是城市公园里遛狗的贵妇,就是中间这条宽不过50米的公路,生生将贫富差距拉成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此时白小江正挽着兰辉从斑马线走过那条“鸿沟”,人行道旁栽种着落下无数根须的小叶榕树,空气里除了各种小吃的香味,还隐约可闻到桂子花香。
白小江以前同他师兄住的地方,是真正的老城区民居,年久失修的小巷坑洼不平,不时有下班的人骑着自行车和电动车路过,只要往旁边一让,就能站到某户人家的台阶。
走进那家出租户的铁栏门,是一条漆黑幽深的走廊,白小江走在前面轻车熟路地打开路灯,就有人在楼上吼了句,
“路灯关了,自己摸黑!”
“秦哥,我就拿个东西,马上走。”白小江也扯着嗓子冲楼上喊了声。
“小白?怎么又是你,再不走这个月的电费要算你一份。”
“好,这就走。”
白小江从杂乱的储物柜里翻找出一只装在塑料包装带里的小熊,包装袋上面已经落满灰尘,他随手拍了拍,塑料袋发出难听的杂音,借着路灯翻来覆去看过后,将钥匙放在显眼处,带上门出去。
出租房的过道里充斥着各种难闻的味道,大概是些附近学校里的穷学生和工地的打工者住的,看民居的密集程度,一楼至少有五、六个住户,两面都没窗户,跟住地下室也没多大区别,上面还有两层,大抵也差不多。
兰辉感冒没好,在那样污浊的空气中呼吸很不舒服,轻咳着到外面巷子里等白小江,说了一天话,嗓子更痛。
他将领带拉松一点,解开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原本一丝不苟的打扮,变得随意许多。
夕阳的余晖被高的建筑物几乎完全挡住,只漏出一线光打在民居墙上,小巷里也比屋里亮不了多少。
“走吧。”兰辉提着蛋糕走在前面,沿着进巷子的路往外走,白小江一改刚才的活跃,默默地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