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劫营
崖高千仞,静水流深。郁郁葱葱的河边漂着一叶小舟。
方南一脸崇拜的表情:“悠然,你怎么知道冯净扬肯借给我们船?他难道不怕犯下这欺君之罪?”
“怕。正因为他怕,才会借给我们船。”水悠然道:“抛开桑睿离对他的提拔任用不说,冯净扬是个务实的人,且心机极深,从当年武林大会就可以看出来。天凌的皇帝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而他的几个皇子中,他最属意的,能力最强的是谁,是睿王。而睿王和我的关系,估计他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依我看,他绝对不会冒这个得罪下任皇帝的风险。所以说,我们现在是沾了桑睿离的光。”
水悠然又一笑:“即使现在事发,顶多是误信了两个猛虎骑的人,而且,上面顶缸的是睿王和文王,他何惧之有?估计,率先承认我们是钦差的文王巴不得这事捂着别露了。”
“哦,我明白了,他现在不是在帮咱们,是为了保住他自己。”方南挠挠头。
“也可以这么说。”水悠然闭上眼。“拐过弯叫我,我们还有一件事没办。”
“还有事没办完我们干嘛要划船走?”方南不解。
“因为要让人确认我们已经走了。”水悠然依旧闭着眼。
树丛掩映后站着一人,正是冯净扬,他抱着双臂看着那条小舟越行越远,脸上似笑非笑,转身离去。
他走后,树丛后又走出一人,却是一个窈窕的身影,那双眸子里神色复杂,似是解脱,似是不甘。
无边夜空缀着几颗星子,或明亮,或黯淡,一闪一闪欲语还休。
整个夜,都进入了睡眠。
一个纤细的影子如疾风掠过,蜻蜓点水般落于边境大营,一袭黑衣,长发绾成一个利索的圆髻。水悠然今夜并未易容,如若救人计划失败,并不至于连累到冯净扬。除了冯净扬,谅这里也没人认识自己。
她径直蹿向大营东南角,那是背靠山脚的一处营帐。白天来时注意过,那里既不是兵器库也不是粮草库,却有重重守卫。如果没有意外,被抓来的所谓耀星的探子,应该被关在那里。
她心里隐隐觉得,这个被抓的人,应该是慕容皓轩的人。那么,极有可能的便是去送信多日不见踪迹的两张。
子时过后,是人最容易犯困的时候。即使是铁打的兵士亦是如此。当守卫对着昏暗的灯光开始打哈欠的时候,一道微风从他们面前吹过。
“奇怪,怎么我感觉哪里吹来一股阴风似的?”一个守卫看看四周,用手指捅捅前面正在打瞌睡的守卫。
“什么阴风?你见鬼了你?”前面那人不耐烦的说道。“好好站岗,人跑了我们可担待不起。”
水悠然进了营帐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不过,这帐里却摆设的和普通营帐没什么区别。只有背靠山脚的那处却微微有些向外鼓着。她暗暗一笑,是这里了。靠近一看,却是一处带有弹力和帐篷同色的布帘。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来。
水悠然跨过那布帘,向后一看,帐篷已恢复原状,不由也暗赞一声。
前面却是一条昏暗的山洞,像一个怪物张着巨大的嘴,散发着恶臭与血腥气。墙上悬挂着各种各样的刑具,刑具上面血迹斑斑。几个隔断的牢房内各有一人横卧,身上伤口狰狞。
水悠然心下阵阵发寒。这就是天凌的军队,本该发往京都的犯人却在这里遭受着酷刑她一间间找过去,轻喊道:“两张?”无人回答,只有突然发出的沉沉的喘息声。
第一个,不是。第二个,不是。她慢慢向前走着,突然感觉脚腕被一把铁钳似的手箍住,动弹不得。
水悠然只看了一眼脚下的人便热泪盈眶,她知道自己永远也忘不了那张脸。那明明是两张的脸,却面颊深陷。那明明是两张的嘴,却吐着半截舌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只有那双因脱水而突出的眼睛,因为水悠然的到来而发出兴奋的光芒。
他眼神焦急,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无意义的音节,不由痛苦的用头使劲去撞牢房的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