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长夜
“我们要跟上去么?”阿碧扯了扯连城璧的衣袖,等对方低□子后掩着唇悄悄问道。
连城璧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要,不过不是现在。”
自从沈璧君护着萧十一郎夺门而出之后,徐青藤整个人就如同死了一般。他僵硬地站在原地,不言不语。过了很久,才像是被捆绑住的木人一般,慢慢抬起头。
他的脸也青白得像是死人,声音就像是剑尖磨过砂石一样地刺耳:“让诸位见笑了,徐某先行一步。改日再,向诸位赔罪。”
说完这话,他也不等其他人反应就头也不回地闯入雨帘。阿碧抬头望去,也只能看见他被闪电照亮的残影。
阿碧看了看连城璧,不无担忧:“他不会有事对不对?”
连城璧也在望着雨帘,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想:“这种耻辱对任何男人来说都是无法承受的。但他总会走过去,因为他不仅仅是他自己。对名门之后来说,家族荣誉的分量,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
阿碧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不是男人,也不是世家继承人,对这种沉重而荣耀的负担并不能像连城璧一样感同身受,但是她相信连城璧的判断。
赵无极等到徐青藤的身影完全被雨幕淹没才满怀遗憾与恐惧地开口:“今日让萧十一郎离开,无异于放虎归山。他日萧十一郎必定会回来将我们一个一个地杀干净!”
海灵子瞪了他一眼:“这件事还需要你说。你既然知道,方才干什么不出手?”
赵无极白胖的脸也挤出了褶子:“你乐意被杭州徐家记恨,可不代表所有人都喜欢。无极门可比不得你海南剑派,一人吃饱全门不愁。我自然要为我门下弟子考虑。”
海灵子长剑一转剑花:“赵无极,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无极冷笑:“就是你听到的那个意思。难不成还得让我教你如何听话不成?”
屠啸天旱烟杆重重一敲:“够了。与其在这起内讧,不如抓紧出去把那对奸夫□给抓回来,绝了后患。”
赵无极闻言赞同点头,却还是有点迟疑:“只是这徐青藤……那沈璧君腹中毕竟还有他徐家骨肉,万一……这杭州徐家还有官家势力在,只怕是……”
屠啸天嘬了一口烟,用力喷出。他沉吟半晌,才咬牙恨恨道:“沈璧君这番作为,这徐家能不能认她腹中骨肉都还是两说。就算日后徐家真要计较,只要他们还要这百年的声誉,就绝不敢光明正大来找我们的茬。”
海灵子也狠狠一拍手:“没错,那沈璧君一个娇弱女子,带着萧十一郎绝走不远。我们这就出发!”他边说边扭头看向连城璧:“连庄主方才已是出了手,与这萧十一郎和沈璧君也算是结下了大仇,只怕现在不能不去了吧。”
连城璧不置可否,只走到柜台前放下一锭金子,冲着那哆哆嗦嗦的掌柜温和开口道:“掌柜的,外头现在雨大风急,不知是否有蓑笠雨具?请给我一套。”
掌柜的无端端地遇上了这样一场江湖情仇、血腥厮杀,早吓得魂飞魄散,哪还敢收这些杀神的钱。就算连城璧看起来温润无害,掌柜的也不会忘记这男人一出手就让那看起来勇猛的大胡子喷了一地血。
掌柜的不敢拿普通雨具敷衍这些人,只得跌跌撞撞地爬到了自己房中翻出了专门备来供贵客使用的藏品:“不不不,不用钱。这是雨具,只当我送给公子,您只管用,只管用。”
连城璧也不劝解,丢下银子拿过蓑笠就回到了阿碧的身边。
阿碧乖乖起身,悄声问道:“是要给我的么?”
连城璧笑了笑,就低□子替阿碧穿戴起来。白玉草编织的玉针蓑,桐油漆的金藤笠,穿戴在阿碧身上又灵巧又雅致。连城璧退后两步,满意地笑了下,才牵起阿碧的手,转头冲已经不耐烦的另外三人开口道:“我们可以出发了。”
海灵子不满地看了看阿碧,到底还是没开口。他们此时,还需要连城璧这个帮手。
暴雨如注,山洪如瀑。走在路上,雨水几乎要没过他们的膝盖。这样的大雨,简直就像是上天在帮助萧十一郎与沈璧君一般。无数痕迹,都被水给冲刷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