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搴舟中流得与王子同舟（二）

第77章搴舟中流得与王子同舟（二）

我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子桑玦已经在岸上将皮筏向河中施力一推，我连人带舟被推出许远，他自己这才足底轻点水面，飞身上舟。

“方才在岸上看，觉得你的情况又险又急，可后来怎么轻轻松松就回来了？”我奇道。

他轻笑：“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我白他一眼：“是幸运吧，百里容兮说你挑了差的竹筏，还走了条最险的路，难道你要说是你故意的么。”

“如果我就是故意的呢？”他长浆扬波，神情如天高云远：“挑易散的竹筏是故意的，走险路也是故意的，我要做的事，寻常看客当然看不出来。”

我半信半疑：“为什么要故意这么做？”

他徐徐解释：“出发前我早观察好了几条河道的情况，知道要选的竹筏根本过不去，所以挑了易散的，到了必要的时候，就撞散竹筏，如果我挑了好的竹筏，撞不折冲不散，被阻力撞开的就不会是竹筏，而是我自己了。”

我更是不解：“那你又何必选那条河道？”

他假意思忖，故作高深：“险中求胜，胜中求美。”

我丝毫不给他面子：“险中求胜直译过来，就是你想耍威风逞英雄，这个我懂，可是胜中求美是什么？”

他又好气又好笑：“威风不是想耍就能耍，英雄也不是人人都能当，胜中求美嘛……”他不再往下说，话锋一转，忽然问道：“要不要试一试划舟？”说着他将长浆递给我。

我连连摇头推脱：“我不会。”

浆被他塞到我手中握住，“我教你。”

他在一旁口头指点，我则依葫芦画瓢，学着他方才划舟的样子，可是皮筏不如人意，在河心兜了两个圈子，便再不动，我有些恼，子桑玦再忍不住笑，来到我身旁，一手扶上我手里的长浆，耐心道：“水中施力讲的是借力，要往东走，就要向西划，光是蛮力折腾没有用。”

“这我当然知道，可是说得容易，做起来难。”我辩驳他。

他道：“知道和做到是两码子事。”说着两只手一起握上了我手中的长浆，低的比我略低，高的比我稍高，长浆在他手中立刻似被赋予神力，皮筏在河中漾起微波，起先还似个刚学步的孩童，摇摇晃晃向前缓缓蹒跚，接着便变成了稳步的壮年，朝前昂首阔步行进。

一股舒心惬意绽在心头，我不由喜笑：“泛舟河中，别有一番风味！”

“这便是胜中求美。”他缓声淡笑，温润的气息喷薄在我的头顶，我才察觉到此刻两人距离亲密，不由心头一颤：“啊？你说什么？”

他斜睨我一眼：“险境自有美景，我说的是眼前的美景，你想到哪里去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我这才注意到我们已经来到一片宽阔河面，河两岸青山连绵，山映着水，水映着山，微弱蝼蚁的轻舟飘浮其间，宛如身置玄境，分不清哪里才是实景，哪里才是虚景。

“我想的正是你说的。”我讪讪松开浆，退到一旁：“还是你划吧。”

他笑着自顾划桨，一本正经道：“勤能补拙，不能因为脑子笨，遇到困难就退缩。”

他三言两语就把我扁成笨拙，我正想出口抗辩，忽然心生一计，嘴上奉迎道：“是，我比起有些自以为是的人，是笨了那么一些。”

我指着水下惊道：“这水里有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