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自杀的轨迹 - 女法医之索魂 - 凛 - 科幻灵异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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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 自杀的轨迹

如果你欺骗了生命,那么你的生命只会在死亡的一刻灿烂。

如果你欺骗了自己,你的一生,无论过得如何辉煌,你也只是行尸走肉。

如果你欺骗了爱情,那么,你死后不会有灵魂。

如果生命充满了欺骗,守住又有何用,不如追寻死亡的轨迹。

对于我,是欺骗的结束。

对于你们,这一切,刚刚开始。

1.凌晨三点

最好不要把啤酒和白酒混着喝,晕得厉害。这是高毅在惊醒后的第一个反应。

月光从敞开的窗醉醺醺地爬进来,瘫软在双人床上,醉倒成一面永不会被褶皱的床单。高毅翻过身,仰面躺着,手脚尽量张开,摆成一个“大”字。身边没有吕鸿。这是他的第二个反应。

他使劲捏捏自己的鼻子,弄得差点窒息。这是真的。吕鸿不在!她不在!又回到了单身生活!这是他的第三个反应。虽然他知道,这可能只是短暂的,烟花一般。一丝莫名的悲哀像他的孪生幽灵,从心底升起。

他坐了起来。

床头柜上,有一个崭新的枫木相框,斜上角的价格标签还没有撕掉,照片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摆进去了。月光下,照片上的三张人脸和两张猴脸都在不同层次上显出了兴奋。一男一女,中间夹着个六岁的小女孩渺渺,两只猴子的脑袋从小女孩的头上冒出来,好奇地注视着镜头。女的是吕鸿,穿了一条白色无袖连衣裙,体态秀气。男的当然是高毅。他穿了件普通的体恤,兴奋得很不自然。

高毅拧亮台灯,注视着照片里的自己。为什么照片里的自己怎么看都那么别扭呢?

渺渺是邻居的女儿,托他们照看一天。吕鸿当时心血来潮说:“咱俩除了看过一次电影,吃过几次晚饭以外,其他时间见面都在尸体解剖室,今天就带渺渺上趟动物园。”高毅当时没意见,看多了血腥的犯罪现场,就当是去动物园重归大自然好了。看看动物充分发挥天性,比面对各式古怪凶残的罪犯要轻松得多。

事情就此开始不顺了。一路上,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一家人,就连渺渺,因为脱离了父母的约束,玩得太过尽兴,跟着满嘴乱叫他俩“爸爸”“妈妈”。

站在猴山前面,有游人提议:“来,我给你们照张全家福。”吕鸿高兴地把相机递过去,嘴里说着“谢谢”,两眼含情脉脉地看着高毅。高毅当场就打了一个冷战。男人走向婚姻,如同走向慢性自杀。这句话是下属刘畅说的,有夸张的水分,但不无现实依据。他不是不爱吕鸿。可是他还没有想好要结婚,更没想好要孩子。

于是,照片里的他,看起来就很不自然,一副强人所难,毫不心甘情愿的模样。于是,吕鸿就开始和他闹别扭。当天晚上,吕鸿冷冷地说:“猴子都有家,有孩子。你还不如一只猴子。”

他举起了相框,凑近了看,仿佛从猴子的眼睛里看见了那个抬相机的人。猴子的瞳孔又大又亮,比自己的还亮。难道我还不如一只猴子?

叮铃铃……叮铃铃……电话突然尖叫起来,把高毅吓了一跳,随手把相框扔在床上,去抓话筒。他的手却在话筒上方突然停住了。

铃声在黑夜里出奇鼓噪,涟漪一般在寂静中扩散,话筒被铃声震得蹦蹦跳跳,很不耐烦。会不会是吕鸿打来的?她又想怎样?这几次他和吕鸿的电话谈判,一开始很平和,可没说几句话,两人就开始暴吵。吵架没结果,双方的电话费猛增。鹬蚌相争,电信局得利。

如果又是她,最好现在先别接。高毅清楚极了,干法医的吕鸿经常在夜间值班。夜幕降临后,也是她精神抖擞,斗志倍增的时刻,是一只伺机出猎的猛兽。而他,刚刚结束一起凶杀案的调查,累乏交加,却又睡不着,好不容易借着酒力睡了四个小时,是砧板上的猎物,现在和她接招,恐怕招架不住。

于是,他的手就悄悄地抽了回来。仿佛如果动作大了,电话那端的人会察觉一样。如果有案情,他的手机会响。吕鸿决不会打他的手机。因为她知道,手机有来电显示,他会不接。

明天就去换个有来电显示的新座机。高毅决定。

叮铃铃……叮铃铃……电话又响了。这次是手机。高毅拿起来一看,是下属刘畅打来的。高毅抓起手机,刘畅在那边用异常冷静,却又万分严厉的口气说道:“命案。甬道老街17号。老高,你要动作快。”还未等高毅开腔,电话就挂断了。

看来,记者已经像土狼发现了尸体,扑到现场了。

刘畅呵刘畅,你永远什么都瞒不住。高毅一边穿衣服,一边这么想。高毅是刑侦科科长,刘畅实际上是自己的下属,如果他敢用上面那样的语气和高毅说话,就说明他身边已经站着记者了。语气越出格,记者的数量越多。只要有记者在场,刘畅就会血压升高,荷尔蒙提升,常常做出一些超乎寻常的举动。比如敢直呼自己的领导“老高”,而且还纵然下令:“你要动作快。”高毅无奈地笑了笑,抓起车钥匙,出了门。

2.凌晨三点二十

直冲人民中路。夜深月明,路况极好,高毅很快就赶到了案发地点,甬道老街。

甬道老街是本城历史最悠久的街道之一。城市扩建改造后,推倒了不少房屋,却保留了这条有几百年历史的老街。街面上仍然铺着横切的青石,路旁高大的法国梧桐绿荫遮天。阴雨纷飞时节,雨滴从梧桐树叶间渗漏下来,把青石路面洗得透亮。两旁的二层木楼老宅瓦屋顶上的青苔,也在雨水的滋润下肥厚油绿。

甬道老街成了文物,住在里面的人的举手投足,也就多少有了文物的味道。

高毅把车停在路边,步行走进甬道老街。那里,已经停满了三辆警局的车子,另外还有几辆电台电视台的采访车。甬道老街是条步行街,任何有科技含量的交通工具,都被它古朴的风度拒之门外。

远远的,高毅看见一群记者簇拥在一扇木门外面,啪啪地闪光拍照。门前站着一名刑警,两眼被闪光灯的强光挤成两条缝。他用身体挡住大门,脸上充满兴奋的潮红,挥动着双手说:“无可奉告,暂时无可奉告。”此人正是刘畅。

高毅扒开记者,奋力搏出一条缝来。他穿的是便衣,但还是被一个资深记者认了出来,高叫道:“高科长,高科长,请你说几句。她死了吗?为什么?这是自杀还是他杀?”

其他记者听到有人这么叫,就把闪光灯齐刷刷地对准了高毅。高毅皱了皱眉。这次是谁向记者透露了消息?这么快?还来这么多人?

“老高,你怎么才来?”刘畅一看闪光灯转变了方向,就对着高毅大叫起来,口气里有居高临下的责怨,弄得好多记者也用一种全新的眼光,重新把镜头对准了他。刘畅挺了挺已经很直的腰,把高毅让进木门,示意另外两个更年轻的干警过来把门。

高毅听见刘畅的后腰“咯吱,咯吱”响了两声,侧头瞥见那两个干警,正悄悄地对着刘畅的脊背做了一个鬼脸:风光已经占尽了,吃苦的活让给他们干。

“高科长,我们已经封锁了现场,就等你了。”跨进门槛,远离了记者,刘畅冰冷的口气立刻融化,升温,柔和了很多。

门内是一个敞开的天井,高毅却仿佛坠入时光隧道,跌回了三十年代。这条甬道老街,高毅没有少来,可像这样古香古色的院落,除了一些仿古的饭庄,作为真正的民居,还真是很少见。回廊上雕花扶栏被日月消淡了颜色,檐角油纸灯笼在月光下缓缓摇摆,院中簇簇兰草半开半闭,门下的木柴散发着木料的清香,一口边缘被草绳磨得光滑的老井在院角映着月光。时光似乎在这里走到三十年代就停止了。电梯,水泥,塑料,噪音都和这里无缘。高毅开始怀疑,这间小院的主人,是否也拒绝用电?

不过,高毅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院子正中的堂屋,灯火通明。警官们出出进进,忙得真像些蚂蚁。

灯光下,天井里的石头圆桌旁,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个高毅认识,是记者刘琦。

“记者怎么进来了?”高毅一皱眉头。

“他们最先发现的尸体。我们暂时‘请’他们留在这里,等检查完,做完笔录后再放他们走。你知道的,这些记者,麻烦得很。放他们出去,如同放虎归山。”刘畅一边回答,一边同其中一个留胡子的男记者友好地点点头。

高毅把视线转向堂屋。那里,他一眼认出一个此时最怕见到的身影:吕鸿。

吕鸿刚跨出门来,正要取掉手上的一次性手套,抬头看见了高毅,手套在脱掉的瞬间“啪”地发出夸张清脆的响声。高毅头皮一紧。刘畅见势不妙,抽身说:“我去打个电话”,躲开了。

吕鸿表情严肃地说:“高科长,死尸一具。”

高毅被呛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咯的半截声音。吕鸿说的“死尸”仿佛指的是他。

“在哪儿?”他把眼光从吕鸿的脸上挪到她身后。

“卧房。”

“几时发现的?”

“半个小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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