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梳理着之前铁镜公主那些记忆,金牡丹,啊不,现是铁镜了,心中真是许久不能平静啊!看来原本铁镜残留下来情感还真是非常根深蒂固,以至于连她现还受到影响。不过既然自己是到这个世界来拯救那些被坏男人欺负女子,自己现这样,算不算呢?铁镜这样想着,靠锦被垛上发呆,身边两个得力大丫鬟想说话也不敢说话,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就一个给她倒羊奶喝,一个给她端点心吃。
应该不算吧?就算是有国仇家恨,那木易一直憋着报仇,也不算是什么错事。铁镜辗转反侧,要是木易要杀辽国皇室中人报仇话,要怎么办呢?自己不过是半路出家辽人,本身原来也是汉人,现要怎么样?阻止他吗?但是铁镜又觉得自己这样做,对不起以前铁镜。她这样做,铁镜公主一定会地底下嚎哭好不好?!自己这样也与自己修行无益,她来这里目,她还是根本没忘!难道,要她这里挽回木易心,以自己和木易感情来平息他想要报仇心?
自己旅程都是自己半师半恩人东华帝君安排,但是,怎么也不给她一点提示呢?铁镜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是要自己摸索自己道了。谁让自己当初不争气,把帝君提示自己话搞错了方向,还弄了个什么宏愿成仙事故来。现只有自己苦熬了,但是帝君说过,道法三千,条条可得道果,自己还是要努力才行。铁镜这里魂游天外呢,外间来报,驸马爷回府了!
消息传来,就连铁镜身边两个大丫鬟都是喜形于色,倒不是她们对驸马有什么脏心思。前文不是说吗,木驸马是根本就不近女色,这些丫头也根本就没把握能够自比天仙美人,迷住不食人间烟火木驸马。她们是真为铁镜公主高兴啊!她们是跟着公主一起长大,又是跟着公主一起成婚。公主府这点事,她们是门儿清啊。有心为公主出气,但是公主又不让,可是把她们憋坏了。
但是她们心底,还是希望驸马能够回心转意,对公主好一点。只要他们夫妻和谐,公主府日子就能过得好,别不说,就说太后那里,驸马还不能多得几分青眼吗?瞧瞧人家大驸马,再瞧瞧人家三驸马,同样都是太后亲女婿,待遇可真是不一样呢!驸马不受重用,连带着她们这些下人都三个毗邻公主府下人中间抬不起头来!
木易木驸马,此时心情也是十分复杂。因为他知道,他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无父无母木易,他姓杨名延辉,乃是大宋天波府四少爷!其父杨业,正是于辽国作战之时被俘就义了,而他们兄弟几个,也都是奋战沙场为国拼死忠,死死,散散!就是其母舍赛花,这几年也听说是天波府无人情况下也出来指挥战事了。
老母毕竟已经上了年纪,自己兄弟中除了自己,也就是老五和老六还健。但是老五听说已经出家了,老六也作为后一个杨家将常年征战沙场,老母身边,竟是没有儿子孝了!当年还襁褓之中两个妹妹,他也不觉得她们能够照顾好母亲。每每想起老母老而无依,他心就像是被什么啃嗜着一样痛楚。
他只恨当年他苟且偷生,从恐怖金沙滩战场上被俘虏之后,根本不敢说出自己姓名,不敢承认自己祖宗,甚至是,不敢拒绝那一段婚姻。他本来打算逃跑,但是根本就是痴人说梦!这里是辽国王都,哪里跑掉呢?!他一把一把抓头发,说什么留待有用之身以后报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全是自己欺骗自己狗屁!杨四郎,你就是没种,大哥、二哥、三哥和老七,全都死了金沙滩,他们为什么能够那么从容?!你也是杨家将之一,你也是杨业儿子!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敢死?!当时即便是和大哥他们一起去死,也好过一个人这里受活罪!
现自己,不但不能死,每天面对着自己大仇人们自己面前摇来晃去,颐指气使,也根本不能做什么复仇事情。反而还卑躬屈膝,做出一副好奴才样子来。他每每告诉自己,一定要找个机会报仇,但是这复仇之心,却是越来越淡,越来越麻木,自己假装木易,却是越来越不再像是杨四郎了。但是,杀父之仇,恨入骨髓,怎么能忘掉?!怎么能忘掉?!他告诉自己,你现已经是个不光彩,没有身份人了,你活着大目,就是这里潜伏着,像一条大漠里毒蛇一样,直等到时机,就要窜出来给自己这些仇人致命雷霆一击!
每日每夜,虽然看上去很平和,但是他都是矛盾、仇恨和痛苦中焦灼着难以解脱。午夜梦回,他总是被吓出一身冷汗。梦里,他想要里应外合破掉辽军攻击,但是却突然被发现了是杨家人,然后就被太后和皇上架出去乱刀砍死。那一刀又一刀,非常真实,还有父母兄弟尸体,就都横七竖八地和自己一起倒血泊里。或者是他忘了自己责任忘了自己仇恨,就大辽当他驸马,但是却被父亲,兄长们鬼魂扼住了喉咙,然后还有他那年迈母亲,战场被辽军杀死,那满脸鲜血,就他眼前一样!那些梦实是吓人,他总是立刻就惊醒了。
醒了,就这样凉沁沁湿漉漉地躺床上望着上方帷幔直到天明。他身边,是就连睡觉都一直规矩地保持着一个姿势自己妻子,萧太后掌上明珠--铁镜公主!
对于这个妻子,杨四郎也不知该用什么样态度去对待。他本来也是有一个与之相亲相爱妻子,他们少年夫妻,感情很深。一朝背着她娶了铁镜,自己也是非常痛苦,再加上与她家里仇怨,自己是怎么也不能真心接受这个妻子。但是,十几年了,她一直是那样对自己温柔小意,即便是自己再怎么冷落她,她也还是依然故我。这份坚持,他杨延辉又怎么不感动呢?!
人,总归是会寂寞,即便是心头坚冰再硬再冷,也是总会有被焐热一天。所以,面对这个公主,无论是因为必须外面上大体过得去,还是遵从自己日渐温暖心,他都不想对她不好,但是因为其他事情,他也不敢对她太好。有时候,他会想,如果自己真是木易,是不是就不必那么痛苦了?但是给了自己一嘴巴之后,他也就能够平静下来了。
刚刚消息传来,铁镜公主居然从马上摔了下来,他当时正牧场与人打猎呢,一听这个消息,他是立刻就想要跑回府。但是到了公主府,他才愕然发觉,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呢?如果铁镜死了,自己肯定是会被‘流放’得远一点,远离了皇庭,自己也容易逃回去。到时候,自己又是当年意气风发杨四郎了!还可以上阵杀敌,和辽人堂堂正正来一场!不必再这里苟安于世,不必思念自己想疯了家乡骨肉。
他当时坐马上,身侧是人来人往大街,身边骑着马跟着仆从一见他莫名其妙停下来,着急啊,公主现可是不知道怎么样呢!驸马爷怎么又停下不动了?!正他着急时候,不远处,公主府另一拨出来找驸马爷回府下人又捎来了一个消息,公主娘娘已然转危为安,并且查出了三个月身孕!
下人们喜出望外,这可是公主府盼了十几年大喜事啊!但是杨延辉坐马上,只觉得是雷霆一击一般,马上摇摇欲坠,脑袋里轰鸣声一片。
自己孩子?!铁镜怀了自己孩子?!杨延辉眼前白茫茫一片,回去,回去看看!他掂鞭打马,一路向前,几乎是太后御驾刚刚走,他就回了府。
然后,铁镜就第一次见到了那个素未谋面驸马,木易。两夫妻那里大眼瞪小眼,完全不知道该说些啥。铁镜毕竟之前也是个守礼女子,乍一见到这还十分陌生男子,怎么呆着都不舒服。而杨延辉也因为很多事情,对铁镜疏远不起来也亲近不起来,从外面走进来时是风风火火,但是进了门远远看见铁镜,差一点就同手同脚了。
但是到底是大老爷们,杨延辉倒是率先开口了。“听说公主今天出了意外,不知道可受了伤没有?”这完全是一句废话,但是废话也有废话用处,比如他能让尴尬两个人之间引起一个话题。
铁镜从榻上坐起来,“劳驸马担心了,铁镜倒还好,只是蹭破点皮,没有什么大碍。”她用帕子捂着嘴,自己心里都替真铁镜凉慌。看来,这木易真是与铁镜没有什么夫妻情分可言啊,要是普通夫妻,得知妻子怀孕,怎么也不会是现这副模样。
“公主,公主你……”怀孕二字就杨延辉嘴边,但是就是半天没有吐出来。